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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第2页）

&esp;&esp;有人架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殿中拖了出去，他浑浑噩噩，抬头望天。

&esp;&esp;月初之时，没有月亮，连如勾的弦月都没有。

&esp;&esp;“再看?一眼这月亮罢，今后便再也见不到了。”

&esp;&esp;这句话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随即他重重地落入尘灰之中，任凭侍卫将他头顶的?光线尽数填满，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esp;&esp;宋澜在黑暗之中摸索，却不知?被什么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esp;&esp;抬起头来，他却在臆想中看见了躺在榻前的高帝。

&esp;&esp;如同被蛊惑一般，宋澜连滚带爬地凑到了他的近前。

&esp;&esp;他记得他此?时的?模样，这是刺棠案那日的?深夜，高帝听闻宋泠遇刺之后呕血昏迷，玉秋实守在近前，在皇室众人到来之前，先将他叫了过?来。

&esp;&esp;来前，他背着玉秋实，从?手下的医官那里讨了一副催发高帝头疾的?药。

&esp;&esp;高帝多?年头风，发作起来痛不欲生，他端着药碗走到榻前，心尖发颤。高帝恰好在此?时醒来，眯着眼睛唤了他一声：“子澜……”

&esp;&esp;宋澜手一抖，险些砸了那碗汤药，他抹着眼泪跪了下去：“爹爹……”

&esp;&esp;高帝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如今病得昏昏沉沉，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为何独自?在这里?：“好孩子，你、你去把你五哥唤来……”

&esp;&esp;五哥？

&esp;&esp;高帝爱重皇后，自?然无法强迫自己喜爱这个不合心意的孩子，虽说宋泠将他的?遭遇告知?他后，他愧疚不已，立刻将他送去了资善堂。可从?始至终，无论在宫宴上还是私下里?，他对他的关怀与所有人都无二样。

&esp;&esp;甚至连这样父子独处的时间，都屈指可数。

&esp;&esp;他跪在榻前，期盼着他在濒死前能说上一句，可等到如今，只等来了一句“五哥”。

&esp;&esp;宋澜听见自己如同游魂一般地道：“是，爹爹，你先将医官送来的?药喝了罢。”

&esp;&esp;丧钟响彻上元节的夜晚。

&esp;&esp;玉秋实跪在殿前重重叩首，嗑得额头乌青，他失魂落魄地从?殿中走出来，抿着嘴唇，将所有的?表情敛去，只余下悲痛欲绝的茫然：“老师，爹爹去了。”

&esp;&esp;“殿下不要害怕。”

&esp;&esp;怕……确实是要怕的?，可他所害怕的?，并不是无父无母、无师无友，而是面前的?玉秋实、是落薇，终有一天会知道他做下了什么事。

&esp;&esp;玉秋实原本只想在刺棠案后推宋澜为储君，却不料高帝因此?崩逝，他愧悔不已，病了好几个月。

&esp;&esp;既然坐下，便没有回头的路了。

&esp;&esp;从?那日之后，他小小年纪，竟也患了头风。

&esp;&esp;宋澜抱着脑袋，在地面上痛苦地翻滚起来，可眼前的一切却如同目连戏般在他面前接续上演，玉秋实和高帝的?身影相继消失后，他耳边又突兀响起一个年老的女声。

&esp;&esp;那是他被激得气血上涌、一剑洞穿成慧太后前胸时，她扑上来贴在他耳边的?言语。

&esp;&esp;“你们的?……军队……打过?塞明河前，娘也有兄弟姊妹……若不是他们都命丧胤人的兵刃之下，我何必九死一生地来到这里……我的?一生，都毁在你们胤人手中，幸、幸好……”

&esp;&esp;她低低笑起来，声音仿佛淬了毒汁：“对了……你猜猜，是叫带着厄真?血脉的孩子篡了大胤的江山更好，还是叫同胞兄弟反目成仇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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