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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哆嗦着,眼中也是不敢置信。忽然,他的手抚上小腹的位置,整张脸扭曲变形,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声音,手指着段海墨,嘴巴张的大大的,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黑色的血从他口中喷出,人体颓然倒地,绝了声息。“你!”“鹰眼神手”指着段海墨,“你明明说只要我们出来作证,绝不害我们性命,你骗……我们。”最后两个字,就象是被人突然掐住了喉咙,猛的噎住了,随后脸上浮起一丝青黑色。沈寒莳快步上前,一指点上她的穴道,但那人影已经完全支撑不住,蜷缩倒在地上。花白的头发扫向一旁,露出了颈间皮肤的皱褶,我看到那颈脖边,露出一截小小的寒光。这分明是刚才弹射出来的。我抬头看去,她和那老者的身旁,是段海墨的随身护卫!“有人杀人灭口!”沈寒莳一声,萧慕时这时突然反应过来,指着段海墨一声大喝,“你刚才分明是污蔑公子卿身份,意图杀害皇子!”“皇子?”段海墨脸上分明也是惊诧,有些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但是很快她就冷笑了声,“乡野村民妄想冒充皇子,我绝不答应,‘紫苑’军民也绝不会答应。”她手中拥有皇家数万人马,即便她刚才真有不敬之举,只怕也没有人真的敢动她,更何况……段海墨的眼睛,看着施淮溪。她们两人联手,别说萧慕时和这满朝文武,就是赫连千笙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施淮溪缓步走了出来,站在段海墨旁边,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声音朗朗,“恭喜吾皇寻回公子卿,皇室血脉有继!”短暂的沉默后,所有人全部跪倒在地,口中高呼,“恭喜吾皇寻回公子卿,皇室血脉有继!”喊声震彻宫殿,久久回荡。唯有段海墨,那双不敢相信现实的眼睛,盯着施淮溪,“你……”施淮溪抬起脸,表情严肃而忠贞,“淮溪是‘紫苑’之臣,自然忠‘紫苑’之君,不知淮溪的做法有何之错?”段海墨的脸从青变白,眼中满是愤恨之色,“施淮溪,你可别忘了……”“段侯,你差点伤害皇子,咆哮于帝君驾前,即便您身份显赫,似乎也过分了。”她冷冷开口,“段侯,您是否还是回侯府暂时思过一阵,求皇上饶恕您今日的罪责?”“你敢!”段海墨口气强硬,身边的护卫紧紧围在她周身,整个大殿都笼罩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忽然,大殿外脚步沉重,甲胄摩擦声声,在重重的声音里,一名将领疾步入殿,单膝跪倒,“施将军驾前先锋官护驾来迟,请皇上降罪。”段海墨脸色惨白,“施淮溪,你阴我。”“有吗?”施淮溪一声反问,很是无辜,“淮溪不过尽将军之职而已,段侯之语不敢当。”段海墨连连冷笑,而此时赫连千笙也适时发话了,“段侯虽然一心为国,但殿堂之上行为过激,言语失当,冒犯皇子,责成回府面壁思过。”段海墨咬着牙,恨恨地看了眼施淮溪,咬牙认错,大步离去。她走了,她身边的护卫也哗啦啦地撤了出去,大殿里剩下面面相觑的众位大臣,以及纸扇轻摇的施淮溪。“传、传朕旨意,公子卿为朕亲生之子,入住后宫,即日昭告天下,以、以正皇家血脉身份。”赫连千笙喘息着,青色惨白的面颊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众人跪倒高呼,赫连千笙在伺人的搀扶下,缓缓回归后宫,而合欢身边也顿时涌来无数道贺的臣子。最近的施淮溪微笑颔首,“恭喜太子。”她说的不是皇子,是太子,一字之差,彼此心知肚明。合欢不语,只用一双眼睛幽幽地望着我。施淮溪的眼神转了方向,“恭喜黄侍郎,圆满的结局能够给贵上交待了。”我轻扬丝笑意,“最该恭喜的,是施将军。”四目相对,她眼中飘起笑意,“黄侍郎聪明人,淮溪一见如故,能否邀请黄侍郎他日小聚?”我点点头,“好。”☆、保护你,就是我全部的幸福保护你,就是我全部的幸福十余日的提心吊胆,似乎终于拨开了乌云可见青天了,回到驿站时已近三更,我终于洗了个舒适的热水澡,缓解这些日子带给我的紧张。整个身体沉在水中,让热气包裹上身体,在水中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都是朦朦胧胧的,随着水波飘晃着,这几日的经历,也就象这被雾气笼罩的水波,若不是亲身感受,总觉得不够真实。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幻化在我眼前,明媚浅笑,双眼充满餍足与快乐的纯净。再转眼,那少年的眼神变得坚定,变得果敢,我依然记得那天在车上,他靠在我的身边,轻声说的那句话。“我如果做了皇帝,对你会有好处吧?”好处当然有,但是即便他不做皇帝,我依然有能力争夺“紫苑”,但是这句话我说不出口。是我亲手把他送来“紫苑”的,亲口说要让他做皇帝的,再改变主意说随便他,简直是在打自己的脸。他的手环抱上我的腰身,我有些不自在,却又不忍心拒绝,看他眼底略微的不安,只能由他去了。他虚虚地环着,甚至不敢用力抱实,脑袋一点点靠了过来,也是虚虚的蹭上我的肩头,弱弱的依着。这个动作对于下半身不能动弹的他来说是很吃力的,我能感受到他身体上的紧绷用力,为了维持与我依偎的姿态,他就这样强行支撑着。“我活不了多久,这一生为了让自己活的更久,我不能有任何,不敢有任何奢求,永远都是要保持着平静无波的心态,这样的一生,若我哪天在临死前回忆,都没有任何值得自己骄傲的地方。”他安静地说着,声音在碌碌的车轮中分外清晰,“所以,我想要达成一个愿望,让我可以笑着走。”“别胡说。”他的认命让我心烦意乱,那种等死的口吻,我不愿意面对。“我想要做‘紫苑’的皇帝,无论如何一定要做。”他很坚定地开口,“不管要面对什么暗杀行刺,我都会挺下去,直到踏上那最高的位置为止。”“为什么?”我知道他不愿意,一直都是抗拒的,突然改变主意,那口气中的坚决让人心惊。“为了你。”他甜甜的笑着,一双眼睛犹如天边弯月,“我要将‘紫苑’亲手送给你。”苦撑的力量终于有些不支,他的身体靠上渐重,环在我腰间的手也紧了紧,“我知道你不喜欢战乱,如果能让你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紫苑’,总胜过兵戈相见,这是我唯一想到能为你做的事了。”我才张口,他的唇贴了上来,很浅的一下。我没有躲闪,因为那双眼中的轻愁,为那掩藏在坚决后的爱恋。才触即分,那唇冰凉柔软的触感,却久久难忘。即便此刻暖水覆身,那冰凉的感觉还是如此清晰,仿佛还贴在我的唇上,仿佛还残留着眷恋。我的手抚上唇,却搅乱了水波,眼前尽是凌乱的波纹,什么也看不清了,心中那个人的影子,却依然如此明亮。保护了这么久,今日他终于不在身边,我却空落落的有些不习惯了。人就是这样,他人多自己付出的越多,就越容易不在乎,可若是自己付出越多,就越是舍不得。我为救他,能搭的都搭上了,果然有些舍不得了。一股气息临近浴桶边,不等我看清,一双手放肆地伸入桶中,抓向我的头发。一把捞住,用力地往上扯,我就像泥地里的萝卜,被人拔出了桶。手快,轻巧地一点,擦过来者的手腕。那手的主人反应更快,电缩回去,站在桶边不再动。我揉着发疼的头皮,苦笑,“你怕我溺死吗?”“手脚恢复了?”他看着我。我胡乱地点着头,继续揉着可怜的头皮,“本就不严重,动武也无妨,你太担心了。”“前两日走路都踉跄,我一进来没看到人,只看到水面上飘着全是头发,你觉得我会怎么想?”他的火气比我还大,“有人这样沐浴的吗?”他的眼中还有没来得及消退的担忧,与火气一起,直喷而来,深邃的眸子光华奕奕。“其实……”我轻声猜测着,“寒莳,你是那什么求不满吧?”没有矜持扭捏,他冷哼了声,“你说呢?”从天族归来到立下赌约,我日日夜夜都在关注着合欢,哪还有心情缠绵悱恻,寒莳一直在严防戒备,也没有与我更多叙欢情。现在的他,已然是沐浴完毕,全身清爽之气,衣衫松散在身上,别有一番韵致,没有了束发时的将军威严,只有散乱身后的慵懒潇洒。“我帮你吧。”他站在我身后,将我的发拨到身前,粗手笨脚的扯疼了我的发。也不知道洗完发,我会被揪掉多少根毛,但这种独特的享受,还是让人心里暖暖的。“别,你衣袖都湿了。”我看着他袖子上一片湿濡,忍不住开口。“刚才就湿了。”他无所谓的开口,手指捏上我的肩头,揉捏着。练武的人,在放松筋骨上的力道是恰到好处的,舒服的让我几乎叹息,抬起头,仰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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