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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梁舟点点头，两只手一只拿两根跟着慢慢走下去。下楼梯的时候，凳子腿挺偶然的，插进了楼梯扶手的栏杆里。梁舟没注意，低头看着台阶一步步走，再下一步，凳子和栏杆卡住，梁舟没收住，直接踩空了一级台阶，猝不及防的往楼梯下扑去。

&esp;&esp;那瞬间他以为他要摔得很惨，叫声都含在嗓子眼了，结果却是被人一把拉住，还顺便把他另一只手的凳子接了过去。梁舟转头准备说句谢谢，话刚到舌尖，就被他自己咽回去了。

&esp;&esp;是陈池。

&esp;&esp;梁舟表情都有些僵，他手动了动，让陈池松开他。陈池耸耸肩，毫不在意地松开了。梁舟站直了，把卡住的凳子拉出来，又弯腰接过刚刚陈池帮他拿的凳子。

&esp;&esp;他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自己提着凳子走了。陈池倒是没和多说什么，只看到再下楼，梁舟靠着墙那边走了。

&esp;&esp;还不算笨。

&esp;&esp;他笑了声，本来准备下楼，抬脚想了想，转身走了另一个楼梯，下楼去候场，下午

&esp;&esp;是什么时候开始失望的？

&esp;&esp;陈池自己仔细想想，记忆模糊，早就忘了。是三年前？五年前？还是多久来着。

&esp;&esp;他还懵懂还在成长，但早就被父母放进了提前铸好的壳子里，铁壳坚硬，生长出的骨头顶到冰冷厚重的外壳，再也突破不出去，于是骨头碎裂，皮肉迸裂，血水浸泡了他。他在铁壳里重新生长，贴着壳壁，严丝合缝。多余的骨头碎裂成刺，长在关节间，填在血管里，埋在皮肤下。

&esp;&esp;他一动就痛得锥心。

&esp;&esp;礼貌，优秀，温柔，出众，开朗，善于言辞。

&esp;&esp;所以陈池要忍。

&esp;&esp;忍到眼角血红，心中暴虐骤生。他想要把一切砸碎，砸烂，想要嘶吼。

&esp;&esp;完美的东西不完美，残缺的物品最美丽。

&esp;&esp;陈池喜欢做陶艺，做一个壶，一个碗，慢慢捏和，逐渐成型，仔细上色，期待它出炉那一刻惊艳的颜色。

&esp;&esp;如同他父母塑造他一般，精心做一个陶器。

&esp;&esp;然后再把它们全部砸碎，他的心跳随着破碎声由慢到快，又逐渐恢复平常。

&esp;&esp;他有时拿着那些碎掉不成样子的瓷器，感觉自己逐渐变成一个怪物，一个疯子。

&esp;&esp;做个疯子有什么不好，老师会夸奖他，同学喜欢他，父母也很满意，这很好，大家都喜欢。

&esp;&esp;他压抑着齿间泛起的血腥味，笑着迎来每一个明天，重复的，枯燥的，明天。但有一天这些无聊的定语、修饰词变改变了，因为梁舟。

&esp;&esp;一个孤僻，看着病态，沉默寡言的人，陈池认出来他手上的伤痕是被尖锐利器的划伤，看着他戴一个遮掉半张脸的口罩，不和人交际，也不被人所接纳。

&esp;&esp;一个伤痕累累，被重新黏合的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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