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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微微一愣,随后似乎看到了那人对着她们微微一笑,她还尚未反应过来,将士们就已从她们的窗前走过了,长宁立刻转身,将头探出窗外,只能看到随风微微轻扬的白色披风。
一直从酒楼回到定国公府,长宁都觉得心中狂跳不止,她从未曾想过与自己的夫君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也从不曾想过自己的夫君居然是这般出尘俊逸的青年儿郎……如此不真切的一面,已让她打破了这三年她对他所有的猜想,也不知等献俘归家后又会是怎样的人?
秦氏满面笑容的从马车上下来,笑道:“亲眼看到砚郎可总算是放心了,就等他从玄德门献俘回来了!六娘先回去歇歇,等砚郎回来时精神才好。”
长宁微微笑着:“儿媳此时精神就很好,得知三郎安然无恙,心中也与母亲是一般开心的。”
婆媳俩边走边说,两人身上都带着散也散不去的喜悦,却在正堂见到称病不出的滕氏时消散了一半。“母亲、弟妇,不知可曾见到了三弟?”滕氏笑着上前行礼。
长宁见藤氏满脸堆笑的样子,不知为何觉得她这笑容有些奇怪,而且看向自己的目光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心里正纳闷间,就听滕氏笑道:“母亲,三弟虽还未归家,却把棋福已经打发回来了,不仅如此……只怕还多带了一个人回来给母亲和弟妇解闷呢……”说着便捂嘴笑了起来。
这笑声听的长宁不舒服极了,眉心渐渐皱起:“世子夫人这话何意?”
秦氏也推开滕氏的手不耐烦道:“有什么话便直讲,不必这般怪里怪气的!”
滕氏闻言挑了挑眉,伸手指了指院外方向,讽笑道:“儿媳可没什么不能直讲的,只是怕说出来弟妇心中不痛快罢了!三弟呀……先送了一个女人回来了!”
长宁猛地瞪大眼睛看向滕氏,只觉得喜悦了一早上的心咯噔一声,像是悬在了半空中摇摇晃晃。
“莫要胡说!”秦氏猛地拍了下榻几,喝到:“滕氏,你可知为人妇口舌是非是大忌?”
滕氏见到长宁瞬间低沉下来的情绪只觉得心情大好,也不在乎秦氏的呵斥,抬手拿帕子遮住嘴,轻声笑了起来:“儿媳当然知晓,只不过母亲这话儿媳自然不敢胡说,你若不信可找棋福问问呀,刚刚那女人就是棋福带进来的!啊……也有可能是棋福在北地娶得妻罢……”说着眼神嘲讽的瞥向长宁,心中不由冷哼,纵使你再国色天香又如何,新婚三年未见夫君,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夫君归来,却也要多了个小妾!便是她如今过得再不得意,当年也是与世子浓情蜜意了一段时间呢。这般想着,滕氏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来的郁气疏散了不少,就连脸上的得意洋洋的笑容都不想遮掩。
长宁微微咬着下唇,半响后才淡淡道:“纵使三郎送进来个女人又如何?三郎在北地三年有个丫鬟照顾着也实属正常,世子在这京都,身边不也好几个侍婢么?”
滕氏脸上的笑容猛地一顿,只觉得长宁的话像是一把小刀一样戳进了她心里,顿时双眼怒瞪长宁,却见长宁面色平平的端起茶碗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道:“世子夫人这几日果真空闲,今日身体不舒服还时时关注前院,只是不知为世子迎纳郭家十三娘的事情操办如何了?”
滕氏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眼神慢慢变得阴狠起来,愤愤道:“六娘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三年时间,说不定一会儿三郎归家不仅有人给六娘叫姐姐,只怕还有个小小孩童给六娘叫娘亲呢!”
“够了!”秦氏怒喝道:“滕氏!谁许你在我这里大呼小叫,胡言乱语?莫不是让我给亲家夫人送上一封信书才行么?”
滕氏顿时失了声,长宁虽然没有说话,但面色并不好看,秦氏见状,心中又恨又恼,忍不住挥挥手对滕氏道:“你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回去躺着吧!无事莫要出来走动了!”滕氏恨恨的看了眼长宁,胡乱的对着秦氏行礼告退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丫鬟满腹愤怒的离开了秦氏的院子。
秦氏看着一直默默垂首看着手中茶盏的长宁,突然有些不知要说为好,半响后才开口道:“六娘,你莫要听她胡言乱语,这个滕氏自从世子要迎纳二房之后,便有些不知所谓了……不是我替我儿说话,而是砚郎自小规矩便好,即使他真的纳妾收小,也必是会先知会你一声的,这三年间,你们也是常有书信往来的,他可曾提过一点半点?是以,你莫要多心,让我叫来棋福问问便知。”长宁有些发怔,盯着手中茶盏中漂浮的茶叶,半响后才轻轻将茶盏放置一边,起身呼出一口气,扯了扯唇角:“母亲的话,儿媳记在心里了,只是三郎并未让身边厮儿带人来见,那便罢了,一切等三郎归家之后再说吧。”
秦氏看长宁脸上喜意尽消,忍不住将那滕氏又在心中骂了个百千遍,而后又责怪上了尚未归家的陆砚,虽刚刚那般安慰长宁,但其实她心中多少信了滕氏的话,此刻看着长宁安静沉默的样子,不由心疼,恨不得将陆砚狠揍一顿!
长宁控制着满心的怒意回到院中,站在布置的一片通红的卧室之中,心中再没有半丝早上走时的娇羞紧张,只有满心的愤怒与尴尬。
抬手将头上的那支翡翠花钗取下摔倒妆台上,愤然道:“将这床上的铺盖、屋里所有挂红的摆设全部撤了!”
乔娘子先是莫名其妙,听了引兰与阿珍的话,也不由大吃一惊,虽也心中气愤,但毕竟年岁大些,不比阿珍、引兰两人将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
看到长宁满身怒意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上前劝道:“六娘子先莫要生气,此事还是等三郎君回来之后再做计较。”
长宁转身怒冲冲的坐到踏上,看着踏上还放着这几日连日为陆砚打好的腰配编结,伸手抓过来就丢到一旁,道:“难道还等着他回来看这满屋挂红笑话我么?”
“怎么会是笑话呢?”乔娘子怕长宁气性上来再将这几日做的东西剪了,连忙示意阿珍收起来,才上前柔声劝道:“你与三郎君本就是夫妻,小两口自然是要住红满一月的……何况那世子夫人的话老奴并不相信,六娘子也是气糊涂了,你也不想想这种事情只要三郎君不说,便谁说了也不算!你要真是为这事与郎君先生了隔阂,岂不如了别人的意?”
长宁虽脸上仍带着一层薄怒,但却也慢慢冷静下来,想到秦氏的话,突然起身走到床边,拿出一个匣子,从中将这三年与陆砚的书信全部拿了出来,还未看完,就听到引兰在门外传报:“六娘子,三郎君已经归家,夫人请你过去。”
陆砚站在定国公府的大门前,仰头看着门上高挂的那块牌匾,想到自己当年离家之日从此路过,那对摇曳的红灯笼,当日未曾停留便策马离开,而此刻居然近乡情怯,心中愧疚又起。
一路顺着熟悉的道路来到前堂,还未走近,就见母亲与家中其他人已站在堂外等候。陆汝风微微叹了一声,道:“快去拜见你母亲吧。”
秦氏见一身戎装的儿子缓缓朝自己走来,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上前一步猛地抓住陆砚恨声骂道:“你真是个讨债的,怎的就这般让人忧心不止!”
因身着甲胄,陆砚不便下跪,只能抬手扶住痛哭出声的母亲,赔罪道:“是孩儿不孝,累母亲在家日日担惊受怕……”
长宁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个身量颇高,气宇轩昂的的年轻男人,小脸微微嘟着,眼中没有半丝相见的高兴,见他赔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过眼不看他。
陆砚劝住了母亲,才抬头看向刚刚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妻子,却发现与他相比,自家娘子似乎并不是很愿看到自己,眼神一直看向别处,精致的小脸也满是不高兴的样子。他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明明之前进城时,她在酒楼之中见到自己并不是如此,莫不是……自己长得不得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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