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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师霁还帮她按了开门键,很耐心地看着她,“你还不走?”
&esp;&esp;胡悦反应过来了,不禁有点尴尬——她这不是摆明了要蹭车吗?“我——呃——那个——您知道今天最低温零下二度吗?”
&esp;&esp;这是不想骑共享单车了啊,师老师不为所动,但电梯按久了要报警的,也只能收回手,“自己打车。”
&esp;&esp;“我——工资不是还没发吗?我卡里就23块钱了。”
&esp;&esp;这是真的,饭卡也是卡啊,胡悦说得很真诚,跟在师霁背后亦步亦趋,“师父……”
&esp;&esp;“你还敢坐我的车?”师霁不置可否,“上辈子没被踢够啊?”
&esp;&esp;“我最近这么乖。”胡悦不失时机地邀功,“您看病历室多久没找您了?师父怎么舍得踢我呢。”
&esp;&esp;确实,这几天怕是师霁想破头也想不到什么她的错处,不过她的师父也从来不是个讲理的人,“怎么没有,看不顺眼的地方多了,半路上没准就想起一个,新仇旧恨,忍不住把你踢下去。”
&esp;&esp;他是真不打算带她,坐进车里都没开副驾驶的门,胡悦趴在车窗上双手合十摇了又摇,师霁都不理,开出车位,又开了五六米这才停下来。胡悦赶忙溜上车拉好安全带,一路都在组织语言,想说又不敢说——她还真怕自己一开口,又被师霁踢下车。
&esp;&esp;“行了,有话就说。”到最后还是师霁挑破了,他有点不耐烦,“要是长虱子就赶紧下车,刚送去洗过座垫,再送洗这个钱要你付。”
&esp;&esp;胡悦还磨磨蹭蹭的,但这会儿不是不敢说了——她发现师霁好像还挺吃这一套的,虽然嘴上不客气,但她示弱了他就会对她比较好。
&esp;&esp;但这点心机,逃不过师医生的眼睛,师霁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了然全写在眼神里,他嗤笑一声,“这是在干嘛?赚了点钱,就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esp;&esp;……她了解他,他也了解她,医术有高下,说到操纵人心也是半斤八两,这摆明是激将,可胡悦就是被激起来了,“我是想问,您为什么一直不告诉年先生,他最好是先控制住狂食症再做那一系列手术——至少是应该双管齐下,同时治疗。”
&esp;&esp;师霁失笑。
&esp;&esp;——他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唯独只有笑起来的时候,她会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整过,不微调,人很难拥有这么完美精致的五官,天然总是有点瑕疵,人工才能完美。但真的调整过的脸,笑起来不会这么自然生动,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痕迹。
&esp;&esp;他有两种笑,一种笑在嘴上,一种笑在眼睛里,这会儿就是眼睛里的笑,鼻子有一点点皱起来,眼波就像春水一样,眼神扫过来,唇线上扬,露出一点白牙,凝睇过来,充满笑意,有种难言的亲近、噱笑与温存。
&esp;&esp;事实上,是太过亲近、太过温存了。
&esp;&esp;胡悦忽然很尴尬,说不出是为了什么,就像是不小心见到了师医生私人的一面,而他本人甚至没有察觉。基于礼貌,她都不敢多看,扫一眼就转头看着窗外,唇抿一下,忍不住又抿一下。
&esp;&esp;一定是……一定是太难堪了,她想,怎么忽然间就觉得——这么尴尬——
&esp;&esp;“怎么还在想着他。”
&esp;&esp;师霁是真的一点没察觉,他打着方向盘,很随意地说,“他来咨询面部抽脂,我就管他的面部抽脂,就这么简单。如果他想要全面建议,可以来j&039;s挂我的号,他又不是不知道——你当他妈妈不知道?”
&esp;&esp;胡悦不禁默然:这是把病人家属的心理研究透了,师霁的咨询,在j&039;s至少是几千元。年妈妈可能想钻个空子,但这种小心思,她一眼都看得清楚,怎么可能瞒得过师霁?
&esp;&esp;给年先生做了完整咨询,那j&039;s的咨询还有什么意义?这个口子,不开有不开的道理,胡悦是道理都懂,但心里真的过不去,她自觉自己改变的速度已比想得要快——是比之前适应得多了,刚到十九层的时候,觉得个个病人都没必要整,本身已足够漂亮,这都是过度手术。但现在,她已能理解于小姐还想要再微调的心情,从审美来说,她确实还能更美,虽不能认可,但已不至于不解。
&esp;&esp;——改变的速度,有时已经让她自己有点心惊,但,即使如此,她也依然忍不住问,“但……如果他就这样去接受手术,不等于是白受罪——如果没看出来也就算了,但,你是知道狂食症,也知道这个病,不是通过胃束带手术就能治愈的呀——”
&esp;&esp;这句话里的‘你’,倒不如说是‘我’,与其说她把希望寄托在师霁身上,倒不如说她是在喃喃自语,问的还是自己。
&esp;&esp;师霁偏头看了她一会儿,可胡悦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留意到他眼神那细微的改变,他看了一会,又一会,直到交通灯转绿两秒才发动汽车。
&esp;&esp;“哎呀,我的天。”他说,又是日常嫌弃幼犬的一天,就差没用手拧拧眉心了。
&esp;&esp;胡悦也很习惯他的鄙视,这话里藏的那点儿抱怨——那点无可奈何,两个人都把它忽略,师霁说,“你这么说完全是见识不够,还会在意‘白受罪’,那你就是对吸脂术还不够了解。”
&esp;&esp;他啧了一声,忽然又坏笑起来,“这可是你自找的——”
&esp;&esp;“既然还会在意这个,那就多了解了解。”
&esp;&esp;“从明天起,我的手术你别跟了,就去老田那里,给他帮帮忙吧。”
&esp;&esp;老田是十九层专做吸脂的主治医师,胡悦一听就知道自己是又被发配边疆了,这种被丢来丢去的奇葩事情,她多少已有几分习惯,‘哦’了一声,虽不平衡,却也没怎么生气,就是还有点不明白——搞不懂师霁嘴角的坏笑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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