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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正元一百七十二年,十叁家于定州一聚。中有贺子平涛呈书一封,上传慨然治世之毅。帝感其志,遂封安嘉侯,统治一方。”
&esp;&esp;几十字的记载到此处便是戛然而止再无后文,一些泛黄的碎纸屑还挤在底页的书缝当中,不难看出是被人撕扯后留下的痕迹。
&esp;&esp;梅沉酒最终还是松开了捻住纸页的食指,然后将书反扣回手边的小几上。这已经是她午后不是叁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esp;&esp;梅沉酒凛眉望向他继续道:“我本以为晏佑只是想给商崇岁戴个罪名,不仅将他从那位置上摘下来,也正好堵了南邑坊间那些不入流的反话。可晏佑却是在看热闹,先把朝中监察的长官派往南邑西北境,然后任由这出邢州好戏愈演愈烈。他对商崇岁怕是动了杀心,要把他彻底留在邢州了。”
&esp;&esp;语毕她瞥向少年,手指还在案上按着律调节拍敲击,发出“咯噔”的清脆声响,“银霜,你还是思量太少了。”
&esp;&esp;银霜顿了顿,“从来是你思量太多。”
&esp;&esp;梅沉酒不想深思他话里“从来”那两个字的份量。春日里寒风又起,冻得她心间那烙火也覆上层霜,“晏参身为广威将军却能轻松调动精兵,入宫秉命不曾有拦,甚至与骠骑将军宁泽几乎是平起平坐,你可想过其中原因?”
&esp;&esp;“晏参与德顺帝同姓,这难道还不够吗?”银霜不疑有他,回答地直接。
&esp;&esp;梅沉酒的手肘抵在几上,手臂自然垂下,微微侧身朝他说道:“这才是我奇怪的。既是同姓,晏佑怎么敢将这样的大权放手交予他,而若非同姓,顶着这样一个称谓又是要做什么。”
&esp;&esp;银霜本无甚心思回答,恍然间两眼一亮突然歪头朝她笑答:“就连九公子如此聪慧之人都想不明白其中缘由,问我还有什么用呢。”
&esp;&esp;梅沉酒顿时被这话噎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方才银霜回的正是她几年前上街时逢着的迂儒朝她鼻嗤的一句,没想到今日银霜会拿这句话来揶揄她。
&esp;&esp;她笑着没再继续发牢骚,指指他的头顶,“夜间赴约,你还是戴冠前去吧。”
&esp;&esp;梅沉酒真被他的话逗笑了,眉眼间笑意盈盈。本就是明眸皓齿的姿容,愈发地顾盼生辉却不自知。
&esp;&esp;银霜移开眼,不自然地将右手搭在左肩上揉捏权当自己活动筋骨。他正打算回复梅沉酒的话,谁知刚一抬头就惊得下意识撇脸,“你明知我咳咳咳”
&esp;&esp;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梅沉酒一惊,她迅速止住笑意,弯下腰侧目就去细瞧银霜的脸,“这突然是怎么了?”印象里他平白无故地咳嗽,就数他大病初愈的那年。
&esp;&esp;那时他咳得面色涨红,瘦弱的肩骨不住地打颤,嘴唇青白还未碰到饭粒就开始干呕,最后只吐出来些带着腥味的酸水。
&esp;&esp;只是这次梅沉酒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丝毫的难忍的神色。
&esp;&esp;银霜咳着侧过身将颤抖两臂搭上小几,左手在衣袍下攥成拳轻轻敲击黄花梨木的案面。虽然这振动教稍远的人来看几乎微不可察,但还是准确无误地传到梅沉酒的手肘上。
&esp;&esp;梅沉酒的后背在一瞬便透出涔涔冷汗,紧盯着银霜僵直了脊骨。她眉头深陷,但对上银霜的脸还是牵动唇角缓慢扯出一个笑。
&esp;&esp;颊边笑意的温热早已褪去,梅沉酒只觉得这寒风成了一把锋利的弯刀,如今悬在她的脖颈之上等待着时机想要剔她的肉骨,然后将她的心思码在案板上供人掂量。
&esp;&esp;不该那么轻率地玩笑失了警惕,她咬着牙懊恼。
&esp;&esp;银霜告诉她屋檐上有人,不知那人到底听去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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