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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2页）

&esp;&esp;“哦，好啊。”求之不得。

&esp;&esp;没猜错的话，许亦欢心想，他大概也很讨厌刚才饭桌上的气氛，一方高高在上，一方唯唯诺诺，这顿饭吃得可真辛苦。都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小孩，不同在于，江铎不会假装吃得高兴，而许亦欢已经习惯装傻充愣了。

&esp;&esp;大概因为同龄的关系，江铎一眼就看出她三分伎俩，或许心里还挺瞧不上那副故作天真的模样，许亦欢也知道他瞧不上。两个聪明孩子心照不宣，互不干扰。

&esp;&esp;小学毕业，这二人仍旧不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平日交集不多。有时周末，许芳龄邀请小姑子一家过来吃饭，岳海和江岩在客厅聊天看球，许芳龄和岳琴在厨房张罗饭菜，小孩们自然就被凑到一块儿：“亦欢，你把电脑让给哥哥玩。”

&esp;&esp;许亦欢乖巧应着，进了卧室，热闹也被关在房门之外。江铎拿出课本写作业，许亦欢知道他不会领情，于是默不作声，戴上耳机在一旁上网，直到大人喊吃饭，她再欢欢喜喜出去。

&esp;&esp;“亦欢还在学跳舞吗？”岳琴问。

&esp;&esp;“是啊，瞎跳。”许芳龄说：“一开始学芭蕾，后来改学古典舞，她自己喜欢，非要学。”

&esp;&esp;“女孩子跳舞很有气质的，”岳琴笑说：“怎么不让她上艺校呢？”

&esp;&esp;许芳龄摇头：“培养课余爱好还行，变成专业就太辛苦了，而且竞争那么大，这条路不好走，还是乖乖念书比较稳妥。”

&esp;&esp;岳琴赞同道：“江铎也一样，他喜欢画画，但也就课余时间玩玩，学美术太烧钱了，主要精力还得放在文化课上。”

&esp;&esp;岳海笑说：“我们家丫头很厉害的，待会儿吃完饭让她给你们露两手，让你们开开眼。”

&esp;&esp;许亦欢抿了抿嘴：“饭后不宜运动，我现在就可以露两手啊。”

&esp;&esp;她说着起身就把右腿搬了起来，笔直笔直的朝天蹬，校裤绿不拉几，一小只粉红袜子定在头顶格外扎眼。这举动有些突然，许芳龄一掌拍下去：“吃饭呢，你想吓死人啊？”

&esp;&esp;许亦欢吐吐舌头，放下腿，心里想，那就麻烦你们别再动不动就让我表演，真的很烦。

&esp;&esp;无意间抬眸，看见饭桌对面的江铎似乎也被她略吓一跳，眉间微蹙，默然收回了目光。

&esp;&esp;搞不好又在心里鄙视她呢。许亦欢轻轻哼了一声。

&esp;&esp;那两年难得相安无事，越平淡，越匆匆而过，不能留下太多记忆。但如果记忆总是青睐揪心的往事，那还不如一生平淡的好。

&esp;&esp;转眼来到许亦欢上初三这年，突然有一天，听说江铎的爸妈要离婚了。

&esp;&esp;这消息听来很是意外，毕竟谁都知道那对夫妻有多么恩爱，江岩看岳琴的眼神简直像看珍宝一般，怎么会离婚？

&esp;&esp;那段日子许亦欢常听见许芳龄和岳琴通话，时而叹息，时而低语，一聊就是一个钟头。

&esp;&esp;这天周末，江岩不在市内，许芳龄带着许亦欢去看望岳琴。

&esp;&esp;他们家住在老城区，一大片高矮参差的旧楼房，从一条狭窄的巷子穿进去，有废弃的绿皮沙发靠在墙角，野猫悄无声息爬过屋檐，市人爱花，幽香蔓延长巷，隐约还有大提琴的旋律不知从哪个窗户泄露，绵长低沉，使这地方顿时破旧得很美了。

&esp;&esp;到楼下，正看见江铎骑着单车从对面过来，车篮里搁着一条鱼和一把青菜。

&esp;&esp;“舅妈。”他打了个招呼，蹲在墙边锁车。

&esp;&esp;许芳龄问：“你妈呢？”

&esp;&esp;“在家。”他起身，略低着头，但脸上的淤青遮挡不住，许芳龄直盯着瞧：“这是怎么回事？和同学打架了？”

&esp;&esp;“没有。”他闷声应着，转身往楼道里走。许亦欢紧随其后，慢慢爬上八楼——八楼！这真是她最讨厌来他家的原因之一。

&esp;&esp;终于到地方，江铎拿钥匙开门，刚进屋，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酒气，岳琴醉躺在沙发上，背朝外，脸朝内，桌脚堆砌着五六个啤酒罐。

&esp;&esp;“舅妈，你们先坐。”少年江铎面无表情，对母亲熟视无睹，径自提菜往厨房去。

&esp;&esp;许芳龄张张嘴，被眼前的场面惊住，手脚也不知该往哪儿放。她干咳一声：“江铎啊，让舅妈来吧，你一个小孩哪会做饭呢……”

&esp;&esp;等到午饭过后，岳琴也差不多醒了，两个孩子被打发进屋，留她们在客厅说话。

&esp;&esp;许亦欢斜坐在书桌前，胳膊搭着椅背，手里拿着素描本，翻开一看，前几页全是深深浅浅的线条，横的竖的，看不懂是什么，再往后，出现了几何体与苹果，大同小异的静物，无数枯燥的练习。

&esp;&esp;“这都是你画的？自学的吗？”许亦欢问。

&esp;&esp;江铎敷衍地“嗯”一声，连头也没抬，懒散地靠在床头把玩魔方，眉间拧得很深。

&esp;&esp;客厅传来电视的声响，隐约间听见许芳龄在问：“真要离婚啊？”

&esp;&esp;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她倒吸一口气：“这是江岩打的？下手也太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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