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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现下还太早,街上连早市也没开,不那么宽阔的道路间冷冷清清的。
&esp;&esp;商队入城以后,住在附近的居民便陆续下车离开,自行返回家中或是联系亲友。
&esp;&esp;辞别了方晴俩父女,江流追着观亭月走进民宅区狭窄的小巷内。
&esp;&esp;“姐,干嘛不行啊?”
&esp;&esp;“你说那个侯爷是咱们家当年的扈从,必然也是爹收留过的人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对他有恩在先,请他出面帮点小忙不算过分吧。”
&esp;&esp;眼见她越走越快,他小跑着跟上去,嘴里喋喋不休:“但凡能接济我们一点点儿,你也不用起早贪黑,奶奶也不用担心你了,不好吗……”
&esp;&esp;一直脚步未歇的观亭月忽然停了下来,江流没刹住自个儿,险些一头撞上去。
&esp;&esp;她回眸看向自己年少的弟弟,被两侧房舍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你说错了。”
&esp;&esp;“我们对他不算有恩……至少我没有。”
&esp;&esp;江流听得云里雾里,本能地开口:“什么意思啊?”
&esp;&esp;立在晨曦中的女子眉眼间无端染上几分模棱两可的暗昧,神秘地冲他一笑,“因为我……”
&esp;&esp;她特地卖了个关子,“当年曾与他一夜春宵。”
&esp;&esp;江流差点就平地摔了。
&esp;&esp;耳边只听见观亭月轻慢地补充道:“然后我就把他给扔了。”
&esp;&esp;说完,便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esp;&esp;未经人事的少年被这猝不及防丢过来的雷炸了个晴空霹雳,半晌没回过神来。
&esp;&esp;江流原地细细把这几句话里的信息品味了一遍,怎么听着都有点始乱终弃的味道。
&esp;&esp;他贼兮兮的缀在观亭月背后,带着显而易见的求知欲,底气不足地说:“什、什么叫扔了啊……就是说你们……‘那个’了之后,你翻脸不认账,不让他进我们家的门,是这个意思吗?”
&esp;&esp;毕竟彼时的观家声名显赫,又仅有一个女儿,想倒插门的青年才俊也不在少数。
&esp;&esp;没想到观亭月却说“不是”。
&esp;&esp;“我并非不让他入赘,我是把他扫地出门了。”她语调近乎平稳,“各地各支的观家军甚至其他关系密切的正规军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等同于刺字放逐。”
&esp;&esp;江流当下怔住。
&esp;&esp;老爹捡回来的都是孤儿,“扫地出门”这几个字代表着什么,不用细说也知道。
&esp;&esp;观亭月侧目看着他的反应,“所以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去找他了吧?”
&esp;&esp;“他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恐怕今生也只买老爹的账,你想找他要好处,就跟去找死差不多——可惜,当初施于他恩泽的人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esp;&esp;她们边走边说,没留意到朝阳把一道拉长的影子打在脚边,紧接着便听见一个苍老且缓慢的声音:
&esp;&esp;“你俩再晚点回来,只怕我的坟头草也快赶上你们那个短命鬼的爹了。”
&esp;&esp;两人同时一愣。
&esp;&esp;观亭月转过头去,简陋的房舍就在面前,家门口的台阶下,瘦小的老太太正拄着拐杖,一双犀利的眼睛阴晴不定。
&esp;&esp;(修)她们一家三口人的确是……
&esp;&esp;“奶奶!”江流先给吓了一跳,随即挑她措辞的毛病,“您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童言无忌,快呸呸呸。”
&esp;&esp;他想靠装“孝子慈孙”来转移老人家的注意力,然而老太太今日竟不吃这套,仍旧入定似的沉着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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