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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第2页）

&esp;&esp;周王看了他一眼，含笑问道：“李总兵有何事要问？”

&esp;&esp;他的声音十分温柔平和，如流水般抚平了李总兵心头火焰，他稍稍冷静下来，也察觉到了问题——虽说大郑朝地方上天天有献祥瑞的，什么白鹿白象也非稀罕，可是十三穗的嘉禾终究是未曾听过的，怎么这几位说起来竟毫不动容似的？

&esp;&esp;而且周王不是几月前便从汉中启程巡边，又如何知道汉中府能种出十三穗嘉禾，更如何敢断言麦穗能生到一茎九穗，乃至一茎十穗？一府数万顷田地，往往才生一本嘉禾，怎么他们就似提前已找出来了，只待上报邀功？

&esp;&esp;难道这嘉禾也是人想种就能种出来的？

&esp;&esp;若有个人想要祥瑞就能种出祥瑞，岂不是个神仙了？周王难不成真是天命所归，被贬到边关还能遇见个神仙助他？

&esp;&esp;李总兵也是世袭将军，自小在京师武学校读书长大，轻易不信僧道之言，当此时也不由得有些迷信，压着嗓门问道：“王爷莫不是在汉中有所遇合，遇着了一位能种嘉禾的隐逸高人？”

&esp;&esp;高人是高人，但不隐逸，挺出名的。

&esp;&esp;周王颇有些骄傲地介绍道：“正是咱们大郑

&esp;&esp;周王一行赶赴辽东时，左长史褚秀也骑马飞奔向了汉中府。

&esp;&esp;他虽然是个荏弱文官，好在年轻力壮，又会骑马，豁出去朝行夜宿了小一个月，终于在水稻丰收之际，带着一队王府亲卫踏上了汉水北岸的码头。

&esp;&esp;才三数月不见，码头竟有了一番叫人眼生的变化。

&esp;&esp;木搭的码头改成石条和水泥砌成，台面扩大了许多，几架滑车建在石台边，有人摇着绞盘将货物在船上与码头岸上倒换。拉货的大车、推小车运货力夫来往不绝，当中又夹着客栈拉人的马车，船上下来的人与马，熙熙攘攘，更见繁华。

&esp;&esp;顺着人流往码头下看去，路已修宽了数步，地面不知铺了什么，看起来灰蒙蒙的、上嵌细碎的石子，不甚光滑，走上去却是十分平坦。

&esp;&esp;堆满石料的大车轧过，也不过在路面上留下一条白印，地面绝不见陷下一丝细沟。

&esp;&esp;顺着大路再往前看，远方道旁大树枝桠间还用绳子系着大红条幅，上写黄色颜体大字：汉中府城向前四十里。

&esp;&esp;再往前隔得远远的还有许多这样的条幅挂在道中，虽看不清上头的字迹，猜也能猜出它写的是什么。

&esp;&esp;褚长史忽有些错觉，以为自己不是出门三个月，而是一去年，宋知府在这边已过满了一个任期。

&esp;&esp;他耳边隐约听到有人在议论“上回来时还没有这个”“汉中府这变化真是一日一样”“四川豪商亦有来府中买玻璃的”“可惜耐火砖与好石药都是官卖”之语，不禁又看向宋知府最早折腾出来的汉中经济园区。

&esp;&esp;这码头上，甚或更深远的变化，必定都起自当初宋知府忽然心血来潮建起的经济园；那能催出十三穗瑞禾的“化肥”也必定产自那里，可惜这回来不及去看看了。

&esp;&esp;化肥。

&esp;&esp;《素问》云“物生谓之化，物极谓之变”，朱子又曰“变者，化之渐；化者，变之成”，这“化肥”岂非正是引动寻常庄稼化成嘉禾的造化之物？

&esp;&esp;当初他还嫌“化肥”这名字普通，如今才知道宋大人才究天人，取的名字都是一字不可易的。

&esp;&esp;褚秀满怀期待，连日车舟辛苦在此刻都烟消云散，翻身上马直奔汉中府城。

&esp;&esp;他带着十余亲卫，身上穿着一色草绿的军大衣，骑着王府配的良马，整齐鲜明，气势非凡，路上遇见的车马都被他们气势所夺，主动避道。不过一个时辰，褚秀便一马当先地奔驰到汉中府衙门外，提鞭指着府门，神彩飞扬地说道：“通报宋知府，本官奉王爷之命来请见。”

&esp;&esp;这一天宋知府恰好没下基层视察，正在二堂批着公文，听到外头报信直接吩咐道：“请褚大人到二堂相见，不，请褚大人直接到我院子里，命人在屋里备茶水点心。”

&esp;&esp;话音才落，褚长史和一众亲卫的脚步声就在府衙院中整整齐齐地踏响了。许是在边关巡视久了，沾染了几分硬派军人作风，褚长史走路的步子也大了，那么厚的衣摆都带着风，飒沓如流星地迈进了公府二堂。

&esp;&esp;宋时竟没来得及降阶相迎，只眼看着一个林海雪原的杨子荣踏进公堂里。

&esp;&esp;后面跟着他的队友们。

&esp;&esp;褚长史扯下脸上围巾，露出一张晒得微黑的脸庞，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拱手道：“宋兄，你那嘉禾……”

&esp;&esp;不必多说，早等着你们来了！

&esp;&esp;宋时对行了一礼，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把人往后带，说道：“褚兄与诸位随我到后院，东西我都已备好了，只怕你们不来，险些直接安排人带它去寻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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