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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此心安处是吾乡（第2页）

&esp;&esp;世界刹那间平静了，雪花优哉优哉地飘着，风徐徐地拂过发梢，不合时宜的是呼吸有些粗重。不知过去了多久，诸航才找到失去的力气。“你的眼镜呢？”

&esp;&esp;“不知道丢哪了，你……站得起来吗？”栾逍两支袖管、裤管磨破了，脚上少了只鞋，半个脸颊红肿，两只掌心差不多烂了，可是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狼狈，站在那儿，像风雪中挺拔的松树。

&esp;&esp;诸航试着动了动，好像哪都痛，可还是能站起来的。心不是在跳动，而是在颤动，她努力看向前方，像个患有恐高症的人，不敢朝下看一眼。劫后余生，人原来不会喜极而泣，而是茫然无措。

&esp;&esp;“幸好大桥限行，不然没淹死，大概也会被车撞死吧！”栾逍淡漠的口吻就像是在说遥远的地方发生的一个新闻事件，听的人却是冷汗都浸透了衣衫。

&esp;&esp;“我们下面怎么办？”“谢谢”这个词此时说出来太苍白了，只能深深地刻在心底。

&esp;&esp;两个人的手机都丢了，桥上没有车，栾逍向两面看了看，那一瞬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悸动溢满了他的心间，如果他带着她离开，走得远远的，其他人只会当他们都掉进江里，从此，天涯海角，他和她就都不再分开了。

&esp;&esp;白痴！随即，他自嘲地勾了下嘴角。“我们最好走到桥头，找人借个电话。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没来得及通知上面。能走吗？”她坚强得令人心折，好像经历刚才那生死关头的是另外一个人。

&esp;&esp;“你得借我一只手臂。”她落落大方地挽上他，闭了闭眼，“走吧！”

&esp;&esp;她有些维持不了平衡，身子总是向他这边倾，大概是脚扭伤了，他索性把另一只鞋也扔了，下过雪的桥面有些打滑，两个人相扶着，顶着风向前。

&esp;&esp;“小胡子呢？”她思维冷静得吓人，竟然什么都记得。

&esp;&esp;“大腿被我的匕首扎了个洞，现在可能还晕着。”

&esp;&esp;“你是怎么发现我不见的？”

&esp;&esp;栾逍没有回答，只是朝她看了看。“王琦看小胡子晕了，狗急跳墙，拉着你上了车，我来不及阻止，只得一路跟着。”

&esp;&esp;栾逍趴在疾驰的车顶上跟着，把车门都拽掉了。诸航想象那画面，再联想到某部票房很不错的大片，笑了。“这次，我们捉到了网外的一条大鱼。”

&esp;&esp;她很自豪，栾逍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执行任务时，他不是没有遇到过突发事件，不管多危险，他都能从容面对。刚才，他……很害怕，如果救不回她……

&esp;&esp;“为什么要去网吧？”

&esp;&esp;“我破译了那个信号，我的电脑被人动过，我想从外面试着进入他的系统看看，他的计算机水平很高。没想到有只傻兔子直冲冲地撞了过来。”

&esp;&esp;“那不是兔子，是蛇，你早就惊着他了却不知。”忍不住还是指责了，这性子真是莽撞，没人盯着怎么行。

&esp;&esp;诸航不接受批评，反驳道：“我哪晓得宁大里这么复杂。”

&esp;&esp;栾逍叹气，不禁有些想替首长叹息一声。

&esp;&esp;桥上虽然有灯，因年代太久，光线也像是老旧了，看什么都不太清。平时过长江，开车好像就一会儿的时间，怎么用走就像没有尽头了。诸航想着：吴佐接不到人，一定会通知首长，小胡子流了很多血，应该也被发现了，那么，很快就有人来接他们了吧。脚疼得已经失去了知觉，完全是靠一种精神力量支撑着向前。栾逍应该伤得比她重，虽然他表现得像没事人似的，但她就是知道。“栾逍，以后不管在哪、发生什么事，只要我在，你可以把你的后背交给我。”

&esp;&esp;上过战场的男人都有一种默契，后背是不需要顾虑的。站在你身后的兄弟，是过命的交情，是无条件的信任。她这是对他的承诺吗？夜剑里很多兄弟都可以为他做到这样，但没有人说出口，不感动那是假的，这也算是老天对他的垂怜了！“有力气的话，就走快点吧！”他故意说得凶巴巴的。

&esp;&esp;“有车过来了！”还不止一辆，雪亮的车灯下，感觉雪飘得很妖娆。

&esp;&esp;两人贴着护栏，等着车过去。

&esp;&esp;“诸老师？”最前面的一辆车猛地停下来，吴佐的大嗓门叫得诸航耳朵都嗡嗡的。真来接她啦，她说这车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

&esp;&esp;“诸老师，真的是你吗？”吴佐都站在她面前了，还用个疑问句，诸航给他气着了：“我又不是总统，还玩真真假假！”

&esp;&esp;吴佐欢喜地朝后面挥着手：“卓帅，是诸老师。”

&esp;&esp;栾逍感觉到诸航的身子一抖，手缓缓地从他的臂弯里抽回，上下牙打着战。“诸航！”似乎怕吓着她，这一声，卓绍华喊得特别轻柔。诸航眼中有泪意在翻涌，她吸了下鼻子：“首长，我告诉你哦，刚才……上演了真实版的《速度与激情》，我是女主角呢！”

&esp;&esp;“嗯，真了不起。”

&esp;&esp;“可惜没有片酬，首长……终于见到你了。”她哆嗦地抓住他的手臂，好像细不可闻地笑了下，嘴边小小地翘了一下，眼里柔光一闪，然后身子倏地一软，放心地疼晕过去。

&esp;&esp;栾逍看着让他尊敬、佩服以及羡慕的名叫卓绍华的男子，把诸航抱起。四辆车，应该有二十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郑重得令人惊诧，仿佛在膜拜，又带着说不出的怜惜，用唇贴上她的额头，然后将整张脸埋在诸航的胸前。

&esp;&esp;紧绷的背脊，颤抖的双肩。栾逍抬起双手，捂了捂脸，他彻底清楚了，和别人在一起，诸航总是表现得冷静、果敢、坚强，都不太像个女子，但她也会脆弱、软弱、柔弱，只是那一面，她只给卓绍华看。他于她来讲，是唯一的。

&esp;&esp;栾逍想起自己第二次见卓绍华，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说“拜托了”，那时，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宁城军区一号首长，只是一个对妻子充满了关心、担忧的普通男子。

&esp;&esp;这世上，不是只有自己的爱情是圣洁、绚丽的，别人的何尝逊色？

&esp;&esp;唐嫂好头痛，诸老师养个伤怎么这么不听话，不仅挑食，还多动，医生叮嘱又叮嘱，脚筋扭伤要静养，她一只脚跳着，一天上下楼好几趟。

&esp;&esp;“诸老师，你再跳来跳去，我就给首长打电话了。他今天有会，你要他从会上跑回来吗？”吴佐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言恐吓。

&esp;&esp;诸航竖起大拇指：“算你狠。”一跳一跳地进了书房，坐着看帆帆练字。“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这是谁说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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