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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第2页）

&esp;&esp;秦怀璋踉跄了几步，厉声喝道：“长青！”

&esp;&esp;他的悲痛丝毫不比周祉君少：“三弟向来与我手足情深，圣女此话何解？可否与怀璋说个明白。”

&esp;&esp;“若非大殿下献上蛟龙甲，”凶猛水柱在海面上冲天而起，周祉君头发混乱，绝望尖叫，“太子殿下如何能下岱屿海，如何能枉死于此地。”

&esp;&esp;“你疯了吧，”长青不甘示弱，无论如何他不会让这莫须有的脏水泼向风光霁月的大殿下，“明明是你们逼迫大殿下寻找蛟龙甲——”

&esp;&esp;一道嘲讽柔媚的女声打断长青的话。

&esp;&esp;“她说得没错。”

&esp;&esp;周祉君盯着秦怀璋的身后，婳梦妖娆地迈着大长腿一步步走近，在她右侧，站着一位戴着银色面具的白发男子。

&esp;&esp;周祉君记得，她们抓到过天道死士，用术法逼看过死士的记忆，那位幕后的“上官先生”正是如此打扮。

&esp;&esp;秦怀璋的脸色更是一瞬煞白。

&esp;&esp;婳梦遥望着海面，语气中并无得意之情，反倒充满了浓浓的悲伤。

&esp;&esp;“这三头恶龟为天下第一凶兽，昔日被尧帝封印在岱屿海中，”她说，“唯有帝王之血，才能重新唤醒它。”

&esp;&esp;黄谨温指着她：“怪不得，怪不得你为殿下穿戴蛟龙甲的时候划破殿下的手，你是故意的。”

&esp;&esp;“我故意的岂止这一件小事。”婳梦轻笑，“故意为湘妃娘娘带来当年偷走青龙卷轴叛逃的弟子，故意为大殿下献上蛟龙甲……我在晟国潜伏这么多年，一切的策划，一切的等待，都只为这一天。”

&esp;&esp;“都是假的——”

&esp;&esp;周祉君瞳孔无限放大，她抱着秦曜已经冷却的身体：“星辰变是假的，阴阳家是假的，青龙卷轴也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esp;&esp;冷风呼啸如刀，割在脸上，手背上，喉咙里不断有鲜血往上涌动。秦怀璋往下咽了咽，缓慢地转过身：“当年叛逃的弟子躲到了圣贤院乐家，此事是你发现的。”

&esp;&esp;他定定地望着露出在银色面具外的眼睛：“怀璋的推测可有错，穆言穆先生？”

&esp;&esp;长青震惊地无以复加：“穆……”

&esp;&esp;“大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可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上官先生单手取下面具，正是与秦怀璋弹琴论道、无所不谈的乐家教习，穆言。

&esp;&esp;海面上，三头恶龟被围剿，发怒咆哮，震天动地。

&esp;&esp;万物都在崩塌的声音秦怀璋耳边清晰地响起，他问：“为什么？”

&esp;&esp;“我真正的名字叫做梁信。”穆言沉稳的目光迎上去，并无一丝躲闪与愧疚，“他死后，我一夜白头，躲到圣贤院，取‘木言’为名，一来是为隐姓埋名，二来我与他高山流水、莫逆之交，他既离世，梁信便如同缺失一半。在外代号为上官，因他曾许我，若他为君，我为上上之官。”

&esp;&esp;“他是谁？”

&esp;&esp;“殿下最喜爱的九霄琴，曾是他的心爱之物。”穆言想起遥远的往事，“他的琴技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高超。他就坐在那里，身姿优雅，神态自若，手指拂过琴弦，为天地带来清澈悠扬的天籁。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他的琴声之中。”

&esp;&esp;心脏被巨大的力道攥住，剧烈的疼痛蔓延在身体的每一寸，不知是每日折磨他的病痛又发作了，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esp;&esp;秦怀璋忽然笑了，笑容苍白惨淡：“穆先生与我琴箫合奏之时，心里想的是怀璋岌岌可危的病体，还是像这样想着，故去的，赵国太子赵长殷？”

&esp;&esp;赵长殷！

&esp;&esp;黄谨温想起来，听闻那位孤单寡言的赵国质子才学绝伦，朋友遍布天下。没想到在他死后这么多年，还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要毁灭晟国，为他复仇。

&esp;&esp;沉默久久在两人之间蔓延。

&esp;&esp;“你接近我，是为了长殷太子的九霄琴，”秦怀璋先一步打破寂静，他重重地咳出血，挣扎着不要长青来扶。他终于问出来，声音颤抖：“还是为了借我之手，为三皇弟献上蛟龙甲？”

&esp;&esp;“让殿下献上蛟龙甲，”穆言面容镇定，他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残忍：“纵然用这三头恶龟毁天灭地的计划没有成功。依殿下的性情，亲手害死自己的三皇弟之后，也绝不会再回皇宫接受皇命。如此，晟国后继无人，内忧外患。”

&esp;&esp;这世上最有用的武器，便是人心。他一手建立起的天道死士，他操控他们的方式，不是毒药，不是利益，而是人心。

&esp;&esp;即使是那个出乎他意料的上官泷，只要能看穿她的心，看穿她的孤独，她对她师兄的依赖，照样可以为他所用。更别提衡宁，他令她在试练之境名册中写上秦怀璋的名字，她丝毫不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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