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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节（第2页）

&esp;&esp;蔡昭轻声道：“你们看见的都是姑姑的风光，我从小到大看见的却是姑姑一身病痛，过一日算一日。你不愿像令尊那样一生忍耐退让，我也不愿像姑姑那样舍己为人，可最后，唉，救我们性命的，却是姑姑的荫蔽与令尊创下的内功心法。”

&esp;&esp;最后关头，戚云柯终究还是无法背弃蔡平殊生前的意愿。

&esp;&esp;“是呀。”慕清晏释然的笑了，微风吹拂他骨相精致的额头，显得分外年少轻松。

&esp;&esp;“其实我本来想将师父的骨灰埋到这里来。”蔡昭忽道，

&esp;&esp;慕清晏道：“可他们已将戚云柯打入青阙宗后山的罪人碑林了。”

&esp;&esp;蔡昭道：“游观月手下不是有个长于掘地盗墓的么，到时借过来，跟我一起将师父的遗骨偷出来就是了。”

&esp;&esp;慕清晏转头，端详女孩：“即使戚云柯做下这么多罪孽，你还是念着情分，对么？”

&esp;&esp;蔡昭神情落寞，低声道：“我只是可怜师父，他这一辈子，也是过的很苦。人都死了，罪孽碑上也会刻下他的罪行，何妨一把骨灰的去留呢。”

&esp;&esp;慕清晏略一思索，笑道：“也好，有你师父作伴，想来你姑姑也会高兴的。”

&esp;&esp;蔡昭奇道：“你怎么知道？”

&esp;&esp;慕清晏：“你自己说的，令姑姑的宅子中只住过两个外姓人，我与戚云柯。自从全身尽废了之后，你姑姑已经不很愿意见外人了吧。我想，不论有没有男女之情，你师父于蔡女侠都是很重要的人，远比周致臻他们重要的多。”

&esp;&esp;“啊。”蔡昭用力一拍腿——她竟从没往这处想过。

&esp;&esp;她重重叹气，“这天底下，情之一字最说不清了。哦，还有大师兄，他居然暗暗喜欢了尹素莲几十年，真想不到啊！”

&esp;&esp;慕清晏起了兴致，“你怎么猜到我布置在戚云柯身边的暗桩是曾大楼的？”

&esp;&esp;“从血沼泽出来后，我和三师兄五师兄不是回了这里嘛。”蔡昭道：“为了找出紫玉金葵，我在姑姑的遗物中一通翻查，没发现紫玉金葵的消息，倒翻出一本姑姑年少时写的札记，都是些早年间的江湖见闻，琐碎小事——里头有几句话，写的颇是玩味。”

&esp;&esp;“有那么一回，姑姑给了大师兄一缸活蹦乱跳的溯江鲮鱼，让他尝尝鲜。大师兄请酒楼大师傅将整缸鲮鱼都煮了，然后给在场所有人每人一条分了，当时姑姑还夸这小兄弟讲义气。”

&esp;&esp;慕清晏不解：“这有什么不对劲？”

&esp;&esp;蔡昭道：“当时姑姑和师父出门了，在客栈的只有他们刚救来的一群贫苦孩童和尹素莲主仆三人。”

&esp;&esp;慕清晏哦了一声，目露了然之色——孩童孱弱贫苦，分吃美食是天降之福，可尹素莲自幼龙肝凤胆什么没吃过，当时的曾大楼又不是没见过尹岱的排场。

&esp;&esp;蔡昭再道：“还有一回，他们困居破庙，姑姑给了大师兄一瓶雪蝉丸。结果等姑姑回来，才知道大师兄将整瓶雪蝉丸给后来躲进庙的江湖豪侠们分了，其中也有尹素莲。”

&esp;&esp;这次慕清晏直接道：“雪蝉丸是用来滋补丹田的，尹素莲根本不会武功，吃了也没用，是不是？”

&esp;&esp;蔡昭点头叹气，“总而言之，当我知道你说服了致娴姑姑时，我就猜到师父身边的暗线是大师兄了。”

&esp;&esp;慕清晏：“这般明显，你姑姑和戚云柯就没发现？”

&esp;&esp;蔡昭叹道：“师父年少时可老实巴交了，我娘说那会儿还有人喊他戚大傻呢。我姑姑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大咧咧的——在佩琼山庄时，闵夫人数年如一日的给她使绊子，飞向周伯父的媚眼都快到天上了，她过了好几年才明白过来。”

&esp;&esp;慕清晏略一思索，摇头道，“未必，蔡女侠是粗中有细，好端端的她在手札中写这些做什么。我猜她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却没往心里去，便随手写了一笔。”

&esp;&esp;蔡昭想了想，“也有可能。”

&esp;&esp;两人在蔡平殊墓前聊了许久。

&esp;&esp;他们聊到了溯川河谷遭遇的黑衣人，那个有些眼熟的阵法，如今想来，应该是蔡平殊修改过的青阙宗祖传阵法，为怕尹岱多心，她甚至不敢公布，世间唯有戚云柯知道。

&esp;&esp;还有坚毅果决的杨小兰，据说如今已养好了伤，打算回驷骐门清理门户了。

&esp;&esp;最后是尹素莲母女，戚凌波醒后得知了一切，大哭一顿后忽的坚强起来，于是带着半疯的母亲和残了一臂的戴风驰，回了尹氏老家。

&esp;&esp;日头渐渐西下，后山阴冷，两人起身回去。

&esp;&esp;一路上人迹渐多，在树下懒散扫落叶的老夫妇，在土坯边忙于栽种的青壮男女，捧着簸箕采摘果子的大娘们，还有扎着小鬏的小丫鬟小僮儿们来来往往……他们看见慕蔡二人也十分淡定，客气些的行个礼后嬉笑跑开，也有翻个白眼当没看见的。

&esp;&esp;蔡昭看慕清晏皱着眉头，肩头微微绷紧僵硬，便道，“肩膀又疼了吧，叫你能耐，叫你那么早起床……前头转个弯就是小晗的屋子了，现在空着，我扶你进去歇歇。”

&esp;&esp;蔡晗的床铺狭小许多，慕清晏躺上去后蔡昭就只能坐在床边。

&esp;&esp;她一面剥橘子，一面絮叨着感慨，“真不明白，尹素莲生的再美貌，十几年下来，她什么为人大师兄也该看清了，师父就醒过神来，大师兄为何至死都喜欢她呢。”

&esp;&esp;慕清晏神情疏离，淡淡道：“不一样的，曾大楼是真的钟情，他喜欢的就是尹素莲本人。而戚云柯兴许只是被眼前的绚烂繁华迷了心窍，天下首宗宗主的青睐，江湖

&esp;&esp;一个多月后，慕大教主在宁老夫人恐慌的目光中愉快的敬了茶领了红包还亲亲热热的叫了几声外祖母，总算在宁老夫人晕厥前欢欢喜喜的跟蔡家人告了别，与一旁前来接亲爹的宋三公子的灰败脸色恰成鲜明对比。

&esp;&esp;一边是手足相残家门不幸，之后整顿门第夺回门主之位时还不知要死几个姓宋的，另一边是人逢喜事春光满面——问君能有几多愁，壮士一去兮最好永远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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