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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2页）

&esp;&esp;“笨啊……”季怀真瞥了白雪一眼，“我问你，在外人眼中，放这把火的是谁？是陆拾遗，陆拾遗为什么放这把火，因为他陆拾遗站的是大殿下，清源观里的道士口出狂言，说四殿下才是天命所归，他陆拾遗该不该放这把火？”

&esp;&esp;“我再问你，旁人看我是陆拾遗，皇帝眼中，放这把火的是谁？”

&esp;&esp;白雪霎时间明白了，在皇帝眼中，季怀真还是季怀真，季家陆家之人互换身份，互相牵制，互相兜底，乃是在他多年前亲手布下，延续至今的一道棋，以此来监督制衡朝中党派。

&esp;&esp;“他老是老了，我看却不糊涂。”想起皇帝装疯卖傻的模样，季怀真冷笑一声，“我能查到此事与陆拾遗有关，你当他查不到？如今流言四起，矛头指向我季家，你说这把火，我是放还是不放？”

&esp;&esp;还真就得让这把火烧起来，以“陆拾遗”之名烧给大齐朝野看，以“季怀真”之名烧给皇帝看，表他季家忠心赤胆，并无僭越之意。

&esp;&esp;至于有没有，往后再说。

&esp;&esp;“而且你当为什么这样轻松就查到了？是陆拾遗压根就不把清源观当回事，他料定我顶着他的身份，又在这等节骨眼上不敢轻举妄动，做事束手束脚，我就偏要烧给他看。”

&esp;&esp;这样的火一烧，远在上京的陆拾遗还不知要头痛成什么样子。

&esp;&esp;往后朝野上下再提起他陆大人，除说陆大人光风霁月谦谦君子外，怕是私底下各自笑上一笑，也要“赞”他一句心狠手辣。

&esp;&esp;季怀真想想就痛快。

&esp;&esp;眼前大火已烧至尾声，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断壁残垣。季怀真站在烈烈火光中，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那日他初登清源观，一路沿着牌楼山门行至正殿，那其中供奉的三位道家大神皆以洞悉之态俯视他，仿佛

&esp;&esp;季怀真冷笑一声。

&esp;&esp;“奉陛下之命？拿来我看看。”

&esp;&esp;梁崇光二话不说，将敕令诏书递上。

&esp;&esp;季怀真接过一看，冷汗先出一身，他虽认字不多，但陆拾遗三个字却是化成灰都认得，其余些字勉强认得，连猜带蒙，拼凑出大意。

&esp;&esp;那诏书不曾作假，确实是提前备好，御笔亲提，撤陆拾遗特使一职，即刻收押回京。

&esp;&esp;仅仅是收押回京？若想要他命，当就地格杀才是。

&esp;&esp;季怀真盯着那敕令，不显半分紧张，暗中却四下打量了下，料想这姓梁的以为他会乖乖束手就擒，只带了一队兵过来，白雪虽不在，但跟在他身边的都是好手，想要突围应当不难。

&esp;&esp;“清源观道长妖言惑众，动摇国本，本官只是顺手为民除害而已。”

&esp;&esp;梁崇光不悦皱眉，正要反驳，却见季怀真抬手把敕令给撕了，当即面色铁青，怒斥道：“——陆大人！”

&esp;&esp;季怀真漠然道：“我看你这敕令有假，清源观前夜失火，怎得今天陛下敕令就到？便是飞也得飞上几日，梁大人，你伪造陛下圣旨，该当何罪？又可要自行收监下狱？”

&esp;&esp;他暗自打了个手势，随行侍卫已悄然散开，五指按在刀柄上，呈突围之势。

&esp;&esp;不用季怀真提醒，梁崇光自知这诏书来的太快，像是一早就提前布置好，然而他检查过，那诏书的玺印不假，还有皇帝私章。

&esp;&esp;梁崇光向来为皇命马首是瞻，况且只是命令先将人押送回京。

&esp;&esp;他带出来的兵都训练有素，见缉拿目标要强行冲关，立刻列队。

&esp;&esp;两方人马顷刻间交上手，梁崇光未收到命令，不敢下死手。季怀真却毫无顾忌，知道一旦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下手更加狠厉，带着人如切瓜砍菜般，眼见要杀出重围，只听得利箭破空之声骤响，一道箭雨袭来，直接将季怀真肩膀射了个对穿。

&esp;&esp;一箭之力去势未消，直接把季怀真射下马车。

&esp;&esp;梁崇光骑在马上惊愕回头。

&esp;&esp;又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赶来，手执令牌，人数足足是季怀真这边的十倍不止，显然为了活捉他下足了功夫，以碾压之势，将季怀真的人抓住后直接就地格杀，纵是大罗神仙也插翅难逃。

&esp;&esp;季怀真摇晃着从地上起身，随手捡起地上弃刀，把肩膀上插着的箭尾砍掉。

&esp;&esp;他看了眼来人，怔住，很快反应过来，接着狞笑道：“……算我棋差一招，死的不冤。”

&esp;&esp;下一秒，他被人抓住胳膊，以粗布捂住口鼻，一阵刺鼻味道传来，季怀真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再醒时，发现自己身处监牢之中。

&esp;&esp;他双手被捆，上半身光着，衣物被人搜查过后叠放在一旁，绳子的另一端高吊在房梁之上，只留脚尖堪堪点地。唤醒他的，除了手腕的剧痛，就是肩膀处的箭伤之痛。

&esp;&esp;偏头一看，箭头已被人拔出，还被敷衍地洒了些药粉，按伤口愈合程度，估摸着大约过去三天左右。

&esp;&esp;牢门外看守的人见季怀真醒来，遂出去禀报。

&esp;&esp;季怀真闲适一笑，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懒洋洋地嘱咐：“给大人我拿些吃的来。”

&esp;&esp;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无论对面站的是谁，季怀真总是能精准的找出一种方式来蔑视惹怒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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