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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话。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他跪在那里，是忏悔的姿势。&ldo;对不起……&rdo;我说一句话，耗费所有力气，歇很久，才继续下一句：&ldo;还是不准备告诉我？&rdo;他此时已经重新站起，看着我，眼中情绪，类似心痛。我别过头去，他的心痛，于我，分文不值。我听见他叹气，很沉，很沉的声音：&ldo;恨我吗？&rdo;我转回去看他，笑一笑。我的笑容，已经给了他答案。胡骞予摸摸我额头，那里有一处伤口，是在楼梯角上磕碰出的。他柔着声音：&ldo;我不想说，只是怕你恨我。&rdo;&ldo;你不说，我对你，恨意……不减。&rdo;&ldo;张怀年，是我……生父。&rdo;胡骞予终于说出口。他似乎已绝望，两眼空空然，却依旧看着我。我很平静的接受这个答案。可是，依旧有疑问。胡骞予似乎难以启齿，我看见他的手，躲在身侧，紧握成拳。&ldo;我母亲爱他。为了他，不惜与我父亲……是与我名义上的父亲决裂。&rdo;胡欣？张怀年？奸情？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我听到的，是多么可笑的笑话！他们这样恶心的关系，竟然牵扯上了我的父母！我觉得恶心。&ldo;可张怀年，并没有娶我母亲。弄到最后，我随母亲，姓胡。&rdo;胡骞予看起来，是落寞的。我同情的看着胡骞予，直看到他生起气来。他在生气，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但暗地里，他几乎要捏碎自己的指骨。我收回目光：&ldo;张怀年是davidyang？&rdo;他点头：&ldo;虽然，他从未承认过。但我查到的所有资料，都指证在他身上。&rdo;&ldo;你是说，他把恒盛给了你，却始终不承认他是davidyang？&rdo;&ldo;给了我股份的人，身份匿名。但，把利益交给自己儿子，不会错。&rdo;&ldo;他还算对得起你们母子。&rdo;我的安慰，起了反效果。他面部扭曲了一下，不明显，但我注意到。这正是我想要的。他让我撕心裂肺的痛，我为何要让他好过？我正一正脸色：&ldo;那份股权让渡书，是你指使李牧晨，让我看到的，是不是？&rdo;问到了点子上，胡骞予错愕的看向我的眼。我失笑。他真当我是白痴？由他耍着团团转？我那时还有太多事要处理，没工夫顾及那么多，他就真当我什么都无知无觉？沉默许久，他似乎已经认命，豁出去一般，和盘托出：&ldo;那是意外。&rdo;他苦笑，&ldo;我宁愿你一辈子，不知道这个秘密。&rdo;&ldo;既然如此，那为何之后，你又要带我去看一次？&rdo;&ldo;我命人伪造了另一份让渡书，原想打消你的念头。可没料到，中间环节出错，到你手里的，依旧是原件。这算是……&rdo;他顿了顿，&ldo;……心存侥幸的后果。&rdo;&ldo;你让谁改的让渡书？&rdo;&ldo;无关紧要的人。我已与他解约。&rdo;&ldo;告诉我。&rdo;&ldo;姚谦墨。&rdo;我咬牙。姚谦墨？果然不可信。胡骞予皱眉，&ldo;不要这样笑。&rdo;声音里夹杂着叹息。他这么说，我笑容更深。他像是被刺痛，眼中瞳光猛地一颤，别过脸去。&ldo;你已与姚谦墨解约？可他依旧是恒盛的代表律师。&rdo;胡骞予调整好了脸色，平静的回过头来，看我：&ldo;虽然保有他这一头衔，但恒盛的所有项目都不再经过他的手。他的权利已被架空。还放他在身边，其实……是怕他有所行动，我好提前防备。&rdo;他的声音，也已经暂时恢复清冷。这才是我认识的胡骞予。时而残酷，时而温柔，给对手以假象。一个比一个阴险，我还能多说些什么？这么说来，姚谦墨给我的合同，都是假的了。姚谦墨这么大费周章地将我困进另一个谎言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姚谦墨既然不是胡骞予的人，更无心帮我，那他到底是在为谁做事？张怀年，还是托尼？&ldo;托尼呢？你知道他的什么事？&rdo;胡骞予明显一愣，眉心蹙起，垂下眼。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我顿觉呼吸吃力，深吸一口纯氧，缓了缓。移开呼吸器，继续：&ldo;我换个方式问。你派露西去勾搭他，除了是为了有关恒盛的利益，还有什么目的？&rdo;托尼看似与胡家一点交集也没有，但私下里，竟然和胡欣、张怀年一道，去为我父母扫墓。此三人，关系匪浅。私交颇深，表面上却要装作毫不相识，其中一定有许多隐情。张怀年是davidyang？那托尼是谁？托尼与背叛我父母的人关系这么密切，那么，托尼和我父母，又有何恩怨？&ldo;你这么说，什么意思？&rdo;他声音微扬，涣散的眼光猛地聚敛，&ldo;关露西什么事？勾搭？为什么要这么说？&rdo;&ldo;什么意思？呵……&rdo;我失笑出声。胡骞予此举，是装傻充愣，或者，他是真的不知道其中隐情……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他这样维护露西，我只觉虚伪。关于托尼，今后，我可以慢慢查。我撑着自己要坐起来。动作牵扯到了伤口，额上，冷汗瞬间沁出。胡骞予慌忙躬身，搀住我。我一条胳膊曲起，抵着他的胸膛。此刻，我和他，距离很近。也许是意识到了暧昧，胡骞予想要躲开，他的胳膊肘撞到我腋下的伤口，痛得我倒抽口气。他不动了。我是伤重病人，胡骞予，还算有一点公德心。我的唇，轻轻贴近他的耳郭。我说话不能大声，很轻很轻，将气音送进他的耳朵。&ldo;你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作为回报，或是等价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rdo;我的声音，又柔又软，胡骞予僵硬着背脊，脸上没有表情。我笑一笑，继续：&ldo;这个秘密是：这里……&rdo;我牵起胡骞予的手，他挣了挣，最后放弃，任由我将他的手拉到我的腹部。如今，我的小腹，平坦。里面，曾经有一个小生命。是胡骞予亲手摧毁的。&ldo;我们的孩子，曾经在里面。是你，扼杀了它。&rdo;闻言，胡骞予的身体，猛地一震颤。下一瞬，他用力推开我。我牵扯到伤口，痛的无意识流泪，眼眶湿润，但不妨碍我看清胡骞予脸上震惊异常的表情。不可思议，愤恨‐‐他看着我。我笑：&ldo;李牧晨，他从未碰过我……&rdo;&ldo;胡骞予，你看看你，多残忍！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rdo;我继续。我从不知道，我的几句话，就可以轻易压垮这个一直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我看着胡骞予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退到墙边，再无后路。他靠在墙上，弓着背，看起来比我这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病人，还要呼吸困难。这样的胡骞予，很可笑。我倒在床上，看着惨白的天花板，疯狂的笑了出来。&ldo;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do;李牧晨从欧洲赶回新加坡，看望我。于李牧晨，我太羞愧。无言以对。他忧伤的看我。和胡骞予那副假惺惺的模样不同，我知道，此时此刻，面前这个男人，是真的疼惜我的。我现在真的很难看。病人的邋遢、颓唐……无法见人。他摸摸我的脸，动作轻：&ldo;胡骞予叫我回来看你。&rdo;我有些错愕。他收回手，退后一步，远离我一些：&ldo;为零，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开心么？&rdo;我无法回答他。他托了张椅子，坐在病床旁：&ldo;恨着你的人，在开心。关心你的人，痛苦无比。为了争夺利益，弄到现在这个样子，得不偿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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