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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丈夫言而有信,金玉不移!&rdo;誓言立下,桓容没有马上收手,而是拉住秦璟的衣领,顺势前倾。鼻尖相抵,彼此距离之近,能感到拂过唇畔的气息。&ldo;玄愔,你可要守信!&rdo;&ldo;自然。&rdo;秦璟声音低沉,说话间扣住桓容的手腕,托起他的左手,吻落在他的指尖,蜻蜓点水一般。温热的气息淌过指缝,轻柔的吻落在掌心,细细描摹着手掌的纹路。视线微垂,黑色的长睫轻颤,在眼底落下扇形阴影。感受到掌心和手背的温度,桓容呼吸一窒。一股酥麻沿着掌心攀升,迅速蔓延过手臂,继而流淌过脊椎。嘴唇抿紧,手脚不自觉的发麻。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经历过几次,他仍是有心如擂鼓,肾上腺素不断飙升。桓容用力咬紧后槽牙,拼命维持最后一丝理智,才没有当场扑过去。秦璟抬起头,看到桓容泛红的耳尖和脖颈,微微一笑,似乎对自己引起的反应十分满意。见到这个笑容,桓容下意识深吸一口气,二度磨了磨后槽牙,略微直起身,直直望入漆黑的眸底。&ldo;玄愔很得意?&rdo;秦璟没有回答,事实上,桓容也不需要他回答。五字出口,人已前倾,堵住了所有出声的可能。气息交融,呼吸变得不畅,心似乎被攥紧。不知何时,发冠掉落在地,乌发如云披散,似垂下的帘幕,遮住模糊的光影。桓容笑了。顺着压在肩头的力道,仰躺在屏风前,黑发如墨,双手扣住秦璟的后颈,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长腿一勾,鲤鱼打挺,双方的位置就此颠倒。&ldo;玄愔以为,朕还是吴下阿蒙?&rdo;看着桓容,秦璟长眉微挑,似乎在问:此典用在这里当真合适?桓容不管许多,嘴唇落在秦璟的鼻尖,仿佛终于抓到金丝雀的狸花猫,双眼眯起,满意的舔着爪子,表情中尽是得意。静静的看着他,秦璟没有试图&ldo;挣扎&rdo;,略撑起手肘,手背抚过桓容的脸颊,声音微哑:&ldo;容弟早已不同,我知。&rdo;此言入耳,桓容的笑容慢慢变浅,直至消失无踪。四目相对,秦璟并没有因他的改变退缩,继续道:&ldo;当年建康一面,至今犹在眼前。曲水流觞、溪边题字,我记得容弟不善作诗,却能写一笔好字。&rdo;&ldo;玄愔都记得?&rdo;桓容问道。&ldo;记得。&rdo;漆黑的双眼染上笑意,秦璟的声音中带着怀念,一下一下,拨动着早已紊乱的心弦。&ldo;我当日想,容弟所言所行,与南地郎君颇为不同,十分有趣。&rdo;有趣?桓容撇撇嘴,甭管含义如何,他权当好话听。&ldo;或许容弟不知,我当时南下,实有联合晋廷之志。然而……&rdo;秦璟声音停顿,没有继续向下说。&ldo;我知道。&rdo;桓容颔首,反扣住秦璟的手,手指交缠,力气一点点增大,直到指尖有些麻木,&ldo;哪怕当时不清楚,等玄愔过府之后,也能想明白。&rdo;&ldo;容弟聪慧。&rdo;桓容眯眼,话到嘴边终究没有出口。秦璟难得如此坦白,机会难得,实在不该中途打断。至于&ldo;有趣&rdo;&ldo;聪慧&rdo;之语,他继续当好话听!&ldo;赠青铜剑,除仰慕容弟之才,亦有招揽之意。&rdo;桓容略有些惊讶。&ldo;怎么,容弟不信?&rdo;&ldo;……信。&rdo;桓容迟疑道,&ldo;我只是想不明白,仅两面之缘,秦兄为何会生出此意?&rdo;&ldo;容弟大才,我自是不愿错过。&rdo;秦璟笑道,&ldo;如今来看,璟眼光甚好。&rdo;桓容:&ldo;……&rdo;这样自夸真的好吗?真心不知该做什么评论,干脆一个字都不说。两人说话时,宦者尽职尽责的守在殿外,偶尔听到可疑的声响,半点不为所动,坚持眼观鼻鼻观心。遇到有别的宦者和宫婢好奇,还会瞪上两眼,尽数撵出十余步,不许再靠近殿门。&ldo;官家同秦将军在里头,不会有事吧?&rdo;一个童子小声问道。&ldo;不会。&rdo;宦者斩钉截铁。&ldo;可……&rdo;童子还想再说,被宦者瞪了一眼,立刻缩了缩脖子。&ldo;官家未召,守着就是!&rdo;宦者瞪眼,余者不敢造次,老实的垂下视线,收起好奇心,安静的守在殿前,再不敢出一声。殿内,秦璟的声音缓缓流淌,往日的一幕幕浮现眼前。桓容不由得放松,坐得累了,干脆侧身躺下,压在他的身前。&ldo;容弟。&rdo;&ldo;嗯?&rdo;&ldo;能否稍移?&rdo;&ldo;不能?&rdo;&ldo;……&rdo;&ldo;秦兄有意见?&rdo;&ldo;没有。&rdo;&ldo;甚好。&rdo;桓容满意的蹭了蹭,所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宽肩窄腰大长腿,真心赚到了有没有?秦璟无语半晌,到底没有把人移开,反而探出手,轻轻的梳过桓容的发,一下下按压着他的发顶。随着他的动作,桓容竟隐隐有了睡意。眼皮开始打架,禁不住打着哈欠。落在头皮和额角的温度实在太过舒适,划过耳后和颈侧的触感,真心……桓容的思绪开始变得不连贯,无法维持长久的清醒,终于一点点被拉进梦乡。秦璟的声音越来越远,听在耳中,渐渐变得朦胧,很不真切。桓容不想睡。难得秦璟如此坦白,真睡过去岂不是太吃亏?这样的机会百年不遇,难保今后会再有。奈何身体不受大脑指挥,挣扎几次,终于没能抵挡住周公的威力,到底合上双眼,呼吸渐渐变得规律。秦璟的动作没停,继续梳着怀中人的发。单臂枕在脑后,声音渐渐消失,随着桓容闭上双眸,却没有一同入梦。只为贪恋这一刻,试图在掌心留住珍惜的温度,将一切牢牢刻入脑海、印入心底。室内变得寂静,偶有风溜进窗缝,带起一阵灯火摇曳。随着夜色渐深,桓容睡得愈发沉,两人的影子映在屏风上,仿佛断开的玉玦重新合拢,从盘古开天辟地时就该这般。静谧、安详;亘古,久远。桓容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也不知是何时被移到榻上。翌日天光大亮,从一夜好眠中醒来,身边早空空荡荡,枕边一片冰凉。手覆上胸口,感受心脏的跳动,一下接着一下,格外的清晰。桓容静静的望着帐顶,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十年。十年……十年之间会发生什么,十年之后又将如何?桓容闭上双眼,空白的脑海突然被各种念头塞满,纷乱如麻,一时间理不清思绪。又过了片刻,脑子里不像有十五面铜锣一起敲响,桓容方才起身唤人。&ldo;陛下,早膳已经备好。&rdo;宦者服侍桓容洗漱更衣,对于昨天的事,只要桓容不开口,完全是只字不提。&ldo;什么时辰了?&rdo;桓容问道。&ldo;回陛下,已将辰时末。&rdo;桓容点点头。巡狩在外,规矩无需太过计较。回到建康后,这个时辰起身,百分百会错过朝会。仔细想一想,所谓君王不早朝,未必真是红颜的锅。当然,不能说百分百没有,但一周七天,天天都要五六点之前起身,意志不够坚定,真心有点熬不住。用过早膳,谢安和王彪之联袂请见。&ldo;陛下不日将要北行,定约之事不当拖延。&rdo;谢安道,&ldo;如定约之事顺利,陛下启程之时,无妨邀秦将军同行。&rdo;桓容往北巡狩,秦璟也无意在吐谷浑久留,姑臧又为共管,同行实是理所应当。再者,有秦璟同行,亦可提防长安突然下黑手。有前例在,秦策真敢这个时候动手,父子间的矛盾定将进一步加大,完全摆上明面。将事情稍加润色,继而宣扬开来,更会让天下百姓不耻。&ldo;好。&rdo;桓容采纳两人建议,重新翻阅过之前草拟的条款,确定没有漏洞,立即着人去请秦璟。秦璟来得很快,同行还有张廉和两名谋士。说是谋士并不尽然,在秦璟麾下,无一人不能上马持刀,冲锋陷阵。纵然顶着谋士之名,五官清俊、气质儒雅,一旦上了战场,砍瓜切菜半点不耽误,甚至比胡骑更加凶狠。双方都有准备,同时列出条款,划出底线。在彼此能接受的范围内讨价还价,逐条进行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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