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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夫主意思如何?&rdo;刘夫人按住刘媵的手,示意她莫要出声。秦策皱紧浓眉,心中似在挣扎。良久,终于点点头,道:&ldo;我已命阿岍镇守长安,细君此去可安心养病。待到阿峥拿下姑臧,我会立即下令移都。&rdo;刘夫人笑了,道:&ldo;我想阿妹同行,夫主可应允?&rdo;&ldo;好。&rdo;秦策舒了口气,道,&ldo;如此一来,我也能放心。&rdo;刘夫人没再多说,面露疲惫。秦策并未多留,叮嘱刘夫人好生养病,他会将秦玸召回西河,护送刘夫人往长安。&ldo;送夫主。&rdo;刘媵送走秦策,命婢仆守在廊下,退回内室之后,立即合拢房门,几步走到榻边,低声道:&ldo;阿姊,真要去长安?&rdo;&ldo;恩。&rdo;刘夫人点点头,道,&ldo;我提前给阿峥送信,就有这个打算。本以为会是彭城,没想到是长安。这样也好。&rdo;&ldo;阿姊是说这里呆不得?&rdo;刘媵面露惊怒。&ldo;是不是,且看看再说,总是小心无大错。&rdo;刘夫人按住刘媵,道,&ldo;阿妹,今时不同往日,夫主已经称王,刘氏坞堡纵然再起,也不过是个空架子。&rdo;&ldo;阿姊,&rdo;刘媵反握住刘夫人的手,道,&ldo;刀山火海,我陪着阿姊!&rdo;&ldo;不至如此。&rdo;刘夫人咳嗽两声,&ldo;阿嵁虽是废了,还有阿峥。阿峥之后还有阿岍和阿屺几个。只要他们在,夫主定会顾念几分,朝中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rdo;说到这里,刘夫人声音更低,面色依旧苍白,双眸却黑得惊人。&ldo;最重要的,不能有&lso;意外&rso;,阿妹可懂我的意思?&rdo;&ldo;我懂。&rdo;不能让秦策再有儿女,尤其是送入后宅的那些,一个都不行!&ldo;这次去长安,正好避开嫌隙,方便做些安排。&rdo;刘夫人闭上双眼,靠在刘媵的肩上,&ldo;阿妹,如果我撑不过这回,你要代替我……&rdo;&ldo;阿姊!&rdo;刘媵拦住刘夫人的话,牢牢握紧她的手,&ldo;阿姊,当年能做到,如今也能!那些人不会得意多久!&rdo;&ldo;好。&rdo;刘夫人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姊妹俩互相依偎,如幼时一般。傍晚的阳光门缝洒入,两人在地上的影子不断拉长,渐渐变得模糊。待阳光彻底消失,影子也完全融入黑暗之中,再寻不到半点踪迹。风起接到秦策的书信,秦玸做好一番安排,立即率五百骑赶回西河。时将五月,西河仍有春寒。队伍入城时,正赶上一场冷雨。雨越下越大,相隔不到十步,已看不清对面之人。城头守军听到号角声,马上登上箭楼,极目眺望。见有几百骑奔驰而来,队伍中带着一辆醒目的大车,尚不敢确认来者身份。直到队伍行到城下,再次吹响号角,并亮出旗帜,门后方才响起绞索拉动的吱嘎声。&ldo;七公子回城,速去报知秦王殿下!&rdo;雨水愈急,伴着隐隐的闷雷声,冰寒、压抑。厚重的城门缓缓向两侧开启,战马暴躁的打着响鼻,四蹄踏过城门内的水洼,溅起的水滴同雨水相撞,顷刻间破碎飞散。守卫此处的幢主匆匆奔下城墙,认出秦玸,当即抱拳行礼。&ldo;七公子。&rdo;秦玸在马上还礼,道:&ldo;玸有要事在身,需尽快赶回王府。怠慢处,请张幢主见谅。&rdo;话落,脚下轻踢马腹,只闻一声嘹亮的嘶鸣,马腹贴地,在雨中飞驰而去。张幢主迅速让到一边,目送秦玸远去,反手抹去脸上的雨水,道:&ldo;都愣着作甚?关城门!&rdo;&ldo;诺!&rdo;士卒拉动绞索,城门合拢,吊桥拉起。确定没有疏漏,众人返回城头,冒雨在城头巡视,不敢有半点马虎。张幢主靠在城墙边,大手按住冰冷的墙砖,脑子中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七公子此时返回西河,究竟是因为何事?带着的那辆大车,样子有几分熟悉,似是四公子曾用的武车。摇摇头,撇开杂乱的念头,张幢主收回几乎冻僵的手指,用力跺跺脚。他只负责守城,遇秦王下令就奋勇冲杀。其他事不是区区一个幢主能够关心,自有朝中文武计较。五百骑进城,大部分暂往军营,秦玸仅带二十部曲回府。饶是如此,动静依旧不小,引来城中各家注意。不等父子见面详谈,文武大臣同各家家主已经获悉,秦玸奉密令,率是五百骑兵自南返回,现已入王府。&ldo;大王究竟是什么打算?&rdo;相同的疑问萦绕在众人心头,始终得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只能暂时观望,待有线索再顺藤摸瓜,解开整个谜底。王府前,秦玸翻身下马,顾不得擦去脸上的雨水,也顾不得换下冰冷的铠甲和湿透的中衣,随手扔出马鞭,迈开两条长腿,疾步赶往正院。彼时,秦策正在处理政务,听人来报,知晓秦玸自南归来,不等他吩咐下去,后者已行到门外,带着一身冷雨和寒气,踏入室内两步,跪地稽首。&ldo;父王。&rdo;秦策眉心一皱,看着额头贴地的儿子,心头微沉。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涌上,终究什么都没说,仅是将秦玸唤起,沉声道:&ldo;去见你阿母吧。诸事已经妥当,三日后可以启程。&rdo;&ldo;父王,诸事既妥,儿欲明日护卫阿母南下。&rdo;秦玸挺直脊背,目光微垂,并不与秦策对视,语气却十分坚定,&ldo;阿母的病情拖不得,早一日走,则早一日康复。&rdo;秦策沉默了。看着有些陌生的儿子,良久叹息一声,&ldo;罢,去吧。&rdo;&ldo;诺!&rdo;秦玸应诺,起身退出内室。目送他离开,看着面前被水渍浸湿的蒲团,秦策合上竹简,望着摇曳的三足灯,出神许久。后宅处,刘夫人刚用过药,听闻秦玸归来,难得面露喜色,道:&ldo;阿岚回来了?快让他进来。&rdo;见刘夫人不比见秦策,秦玸不敢带着一身冷雨,特地除下铠甲,换上一身干爽的长袍,才恭敬走进内室向刘夫人稽首,并问候刘媵。&ldo;阿母,儿接到父王的消息,不敢耽搁,立即启程北上。&rdo;&ldo;途中可还顺利?&rdo;&ldo;一切都好。&rdo;秦玸笑道,&ldo;只不过,今岁天气很不寻常,四、五月连降暴雨,听积年的农人说,这是水灾的征兆。&rdo;刘夫人叹息一声,摇了摇头,&ldo;去岁旱灾、雪灾,今年恐有水灾,胡贼残兵尚未扫清,你父有意发兵讨慕容垂,军粮恐是难题。&rdo;秦玸没有出声。今日不讨慕容垂,他日也将一战。秦氏有意统一北方,继而横扫华夏,慕容垂盘踞在侧,始终是心腹大患。军粮有所不足,可以再想办法。任由慕容垂在三韩之地站稳脚跟,威胁昌黎等地,实非秦策的作风。事实上,秦玓驻守北疆这些时日,已经制定好进攻的计划。只等军粮到位,西河下达命令,必将挥师向东,扫平盘踞身侧的贼寇。&ldo;阿母,儿已请示父王,明日就护送阿母和阿姨启程南下。&rdo;&ldo;明日?&rdo;刘夫人和刘媵都是面露惊讶。依她们的看法,纵然秦玸归来,也将在西河停留两三日。&ldo;早一日启程,早一日抵达长安。&rdo;秦玸认真道,&ldo;儿接到二兄和四兄的书信,长安宫殿已清理完毕,并做过修缮,就为迎接阿母。幽州答应借医者并市良药。&rdo;说到这里,秦玸话锋一转,表情中总算有了几分轻松。&ldo;阿母和阿姨怕还不晓得,幽州借出的良医姓华名先,医术极其了得。闻其祖上是建康神医,为借他出来,四兄可费了不小的力气,更放弃攻打姑臧,大军驻扎广武郡,由晋兵先入城。&rdo;刘夫人微愣,继而蹙眉道:&ldo;这事,你父王可知?&rdo;&ldo;阿母是说医者还是姑臧?&rdo;&ldo;两者皆有。&rdo;&ldo;儿不晓得。&rdo;秦玸摇摇头,沉声道,&ldo;但儿知道,无论父王意思如何,只要是为了阿母,四兄都会这么做。&rdo;刘夫人闭上双眼,神情似有欣慰,更多则是复杂。&ldo;好,明日启程。&rdo;&ldo;诺。&rdo;&ldo;你旅途疲惫,今日好生休息。&rdo;&ldo;诺。&rdo;秦玸没有多说,起身退出内室。走到廊下时,唤过一名婢仆,问道:&ldo;大兄在哪里?&rdo;婢仆不敢迟疑,道出秦玖所在的院落。秦玸抬腿欲走,中途忽又停下,道:&ldo;此事不许禀报我母。&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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