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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1页）

&esp;&esp;他看着何弈转身离开他的房间，甚至教养极佳地替他带上了门，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他。

&esp;&esp;等到门缝里透进的灯光都灭了，他才收回视线，将自己一把摔进床里，随手摸过个抱枕砸向开关，啪嗒一声灭了灯。

&esp;&esp;真奇怪，他想，明明动心的人是我，不上不下吊着别人的是他，怎么看到他不高兴的时候，我还会慌神呢。

&esp;&esp;何弈回到客厅，站在阴影里，借着微弱的玄关灯光，久久注视着熟悉的沙发，还有上面整齐放着的、迟扬借给他充当毯子的外套，视线低垂，看不清情绪。

&esp;&esp;“睡吧，”他听见心底里有个声音这样说着，“最后一晚。”

&esp;&esp;迟扬说的对，已经很晚了，外面很冷。

&esp;&esp;没有人能毫无波澜地走出暖气充足的屋子，再这样一个寒风凛冽的深秋夜晚，踏进黑暗里。

&esp;&esp;他平静地坐到沙发上，拿过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喜欢”二字，略一停顿，又补上三个字，“是什么”。

&esp;&esp;这是一天前曾经出现在他搜索记录里的词条。

&esp;&esp;跳出的答案依然是老样子，上至风花雪月下至柴米油盐，让人牙酸的煽情话比比皆是，掺杂几条“告白攻略，让女神答应你的秘密”……

&esp;&esp;他面无表情地翻看着，甚至认真拜读了这篇告白攻略，然后抬手捏了捏鼻梁，放下手机。

&esp;&esp;算了，问这个还不如去问迟扬。

&esp;&esp;迟扬。

&esp;&esp;但凡是个双商正常的人，都知道这个问题横在他们俩之间，是根不能轻易去碰的导火索。

&esp;&esp;尤其是现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他要是再给对方当头来一句“喜欢是什么，抱歉，我不知道，所以不能理解你的暗示，也不能给你答案”，那无异于火上浇油，迟扬很可能当场把他扫地出门。

&esp;&esp;对方的不悦情有可原，真生他的气也无可厚非。

&esp;&esp;怎么就理解不了呢。何弈闭起眼，难得有些烦躁，觉得自己是个下肢瘫痪的人，坐着轮椅也能行动，但总还是恨铁不成钢，懊恼怎么就站不起来，一双失去知觉的腿针扎火燎，懊恼地捶打千万遍，还是毫无反应。

&esp;&esp;但他生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前十八年所接触的“爱”都伴随着暴力和畸形，连电视剧里模板化的爱情都无法理解，又怎么可能去参透正常人没有剧本的感情。

&esp;&esp;“失望吗？”他看着空茫的黑暗，轻声问道。语气很淡，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esp;&esp;喜欢上这样一个不正常的人，情感缺陷的人，失望吗。

&esp;&esp;大概失望透了吧。

&esp;&esp;这是他然后下周或者下下周见吧，回学校了

&esp;&esp;荒野

&esp;&esp;迟扬是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的。

&esp;&esp;已经是秋末入冬的时候，他却浑然不觉得冷似的，外套拉链敞开着，耳机绳大喇喇地挂下来，拉开椅子坐下，倒头就睡。

&esp;&esp;他毕竟长得高，不笑的时候浑劲儿里又透出些凶，往边上一杵都有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也可能是何弈的私心作祟，没法忽视他。

&esp;&esp;他设想过这个人会怎么对他，迟扬的表现也确实没让他失望，无视得彻彻底底，却也不摆那些幼稚的脸色让他难堪，只是将表针拨转回了几周前，他们还没有互相交底的时候，井水不犯河水。

&esp;&esp;可就算迟扬这么给他面子了，心底里的无所适从还是漫上来，微妙地裹住了他。

&esp;&esp;何弈翻了一页书，默念着左上角第一个单词，心想，哦，好吧，我们变回陌生人了——他仿佛到这一秒才意识到这个事实似的，思绪平静，又有些泛酸。

&esp;&esp;陌生人枕着胳膊，拿后脑勺对着他，眼睛一闭耳机一塞，将自己从他在的世界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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