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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虽然只有片刻,但那幻境里的景象骗不了人。弥留在叶慕辰眼中心间的人儿,分明是昔年尚且年幼的自己。
&esp;&esp;那么,叶慕辰到底知道他是谁吗?是眷恋于昔年大隋深宫内的韶华殿下皮囊,还是曾遭天火焚烧的残破神魂仍依稀记着一丝半缕的万年前天宫景象?他可还记得,他曾是自个儿的小叶,听说你仍爱着孤
&esp;&esp;山主!山主大人!薛小四慌慌张张奔进来,打断了南广和。山下又来了一位侯爷!
&esp;&esp;南广和正弯着身子,饶有兴致地清点北川侯苏文羡送来的十八口箱子,其中两箱子一打开就金灿灿的,难得的是居然是西京银监司铸造的元宝,可拿去各地通用。另有八箱子盔甲、八箱子刀兵。剩下最后一口箱子,他还没开盖,就见薛小四火烧火燎地奔进来,打断了他的兴致,颇为不悦道:又来了谁?
&esp;&esp;来的有三四十人,都清一色穿着黑色斗篷,穿的特厚重,看不清容貌。薛小四迟疑道:我瞅着,像是从北边儿来的。
&esp;&esp;北边?难道除了北川府,还有一位也亲自来了不成?南广和皱起眉,有些不解道:三十六路诸侯里,只有北川府与掌管北漠军的北海侯来自极寒之地。只是北川府地处大漠,人物秀丽,当地以纯白色为尊,开国时便被封为雪鹰族。北海则临近一大片冻湖,一年四季极冷,据说当地人都穿皮子,又偏爱与北川府邻居作对,特别爱黑色,历来被大隋朝百姓称做老鸹儿。啧!南广和说着,自个儿倒撑不住先笑了。一黑一白,无常啊这是!
&esp;&esp;薛小四擦了擦鼻尖冒出来的汗,愁眉苦脸道:山主,如今这玺印的事儿越闹越大了,北边两路人马都来了,您打算怎么办?
&esp;&esp;怎么办?南广和挑眉,手中拂尘一扬。凉拌!
&esp;&esp;走!薛小四,与本山主一同去前面花厅。去会一会这位来自传说中圣湖北海的侯爷!南广和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叮嘱小三儿。哎,慢着,你先把这些箱子锁上。
&esp;&esp;薛小四张张口,望着这摊开在面前的十八口沉甸甸的箱子咋舌。天爷啊!这这么多兵器,北川侯爷这是要逼着咱们造反啊?
&esp;&esp;南广和百忙之中一拂尘敲在薛小四头上。造什么反?本山主乃是世外之人,图那些虚头八脑的名衔作甚!
&esp;&esp;是是,俺说错了!薛小四笑嘻嘻又抽了自个儿一耳光,随即愁眉苦脸道:可惜就剩下咱俩人了,整日躲在这九嶷山上,山主您还病着,这心疾时不时又要犯上一两回,经不得惊吓受不得劳苦,若是和那姓叶的去了西京城,搁半道上病了可怎生是好!再说山主您所谋的那事儿
&esp;&esp;闭嘴!南广和沉下脸,西京城这几次字他如今听也听不得,听了便觉得胸口揪着疼。但他转念一想,又乐了。如今不是上赶着凑来许多人么?咱们没人,这些侯爷们可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还上赶着送来,巴巴的,生怕咱们不要!
&esp;&esp;话是这样说没错,薛小四依旧苦着脸,目光在这些敞口的箱子上逡巡一圈,又小心翼翼地瞅着南广和,陪着小意儿地劝道:可这些家伙,会咬人啊!
&esp;&esp;南广和却慨然道:这些东西,就算本山主我清高不要,他们也会源源不断地送来。他说着故意拉长声调叹了一口气,眼觑着薛小四,故作深沉道:你不懂,如今就算贫道想抽身,也洗不干净这一身骚味儿了!
&esp;&esp;薛小四虽然人小,却天生是个鬼机灵。他听了山主大人这一番话,暗自一琢磨,也是,如今人人都认为调兵的玺印出自九嶷山。就算山主不露面,顶着个前朝大隋国师的身份,却也撇不干净。
&esp;&esp;普天之下人人都知道,这九嶷山历任只有山主一人,如今更多了个不清不白的收容前朝韶华长公主的谣言,扑朔迷离。若山主真走出去和那些人说,这玺印不是我颁的,那就更糟!那些人准以为是藏在九嶷山的另一位,韶华长公主,也就是总被山主大人藏在冰棺内的那一位,早已死的透透儿的殿下亲自颁发的。那才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esp;&esp;啧!咱九嶷山乃是一座仙山,山主大人那就是他薛小四的衣食父母,若是传出了闹鬼的传闻,那山下的人连同薛家镇镇子上的山民们在内,谁还敢往这儿跑啊!更别提逢年过节来这山里送土仪牲畜的呢!
&esp;&esp;当今之计,唯有山主顶着一张瞧不清眉目的脸,走出去招摇撞骗啊,呸,是与那些人继续周旋。
&esp;&esp;当下,薛小四怀揣着一肚皮的忧国忧民,收拾好了北川侯苏文羡送来的十八口大箱子,这才一路小跑着屁颠屁颠儿跟在山主后面去了待客的花厅。
&esp;&esp;那三十个黑衣斗篷人扛着一乘青布暖轿上山,一路如履平地。南广和气定神闲地踱步到花厅时,恰好见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男人从轿子中走出来,一身黑色皮袄,硬朗的五官如同刀削斧裁,正垂手静静打量花厅飞檐上坐落的两只小石兽。
&esp;&esp;怠慢了,劳贵客久候!南广和笑嘻嘻道,脚步却依然不急不缓。
&esp;&esp;那男人身后静静垂手立着三十个黑衣斗篷人,气象肃穆。听到南广和的声音,那人方抬眉笑了笑,声音低沉悦耳。无妨!本侯一无拜帖,二未事先通禀,还望山主大人不要见怪则个!
&esp;&esp;一口江湖话,带着浓厚的北地口音。
&esp;&esp;南广和心里约莫有了底,笑吟吟地随手折了一枝弹落肩头的娑婆花枝,随手朝那人微微颔首,状似不经意道:敢问贵客,可是来自北海?
&esp;&esp;正是!那人被猜破身份,爽朗地放声大笑着朝他一拱手,双手互抱阴阳。山主大人果然神机妙算,不愧是仙阁钦点的这一代世间行走!
&esp;&esp;啧!
&esp;&esp;南广和内心翻了个白眼。一身黑,还穿皮袄。开口就自称侯爷。这人刻意透出这许多信息,不就是故意亮明了身份,明火执仗而来。怕又是第二个来劝他抄家伙跟着一起造反的!啊,呸呸呸,都叫薛小四带偏了!是又一个捧着诏令来九嶷山求见他这位前朝韶华长公主的。
&esp;&esp;他面上不显,仍是带着笑意,认真敷衍道:侯爷一身贵气,立在这山中,如一只仙鹤独立于鸡群中,身份自是昭昭。
&esp;&esp;南广和身后,一路小跑着跟来还在喘气的薛小四耳朵里捕到这一句,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山主大人又在骂人了!你看看人家北海侯全身上下一水儿黑,说乌鸦还差不多,殿下偏偏开口吹捧人家堪比那仙家传说中雪白雪白的仙鹤儿。再说,殿下一口气就骂尽他身后那些随从,持刀佩剑上山,对主子不恭敬的很,藏头露尾,鸡群都不如。
&esp;&esp;偏偏那位北海侯也不知真心听懂了没,只继续爽朗地放声哈哈大笑。陈某祖上只是一位江湖游侠儿,不懂这些黑的白的,仙家祥瑞。此番前来拜山,只为奉了诏令在身,不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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