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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1页）

&esp;&esp;看看长史，表情楚楚简直快哭了，居上道：“你放心，说好不提的，说话算话。”

&esp;&esp;长史如释重负，舒了口气道：“娘子果真守信用，臣就放心了。殿下受赵王与侍中相邀出门了，怕是要到下半晌才回来，娘子且不必等他，先回西院吧。”说着将宣纸端端放在案上，拿镇纸镇住，然后搬起公文，上外面找主簿去了。

&esp;&esp;居上站在案前没有挪步，看着那两个正字欢欣雀跃，十分期待他的唐突。但又有些嫌弃凌溯的婆婆妈妈，非要记满十五日吗？这剩下的五日，也太让人煎熬了。

&esp;&esp;再来算算时间，五日之后正逢陛下千秋，届时宫中大宴群臣，长安城也撤了宵禁，她还打算回辛府和阿娘阿婶她们一起过呢，时间忙乱紧凑，怕抽不出空来呀。

&esp;&esp;做人嘛，不必那么死板，干脆提前几天好了，反正也无伤大雅。

&esp;&esp;于是走到案前取笔蘸墨，大手一挥，在那两个正字之后又追加了一个——这下好了，三字已满，可以为所欲为了。

&esp;&esp;她高兴地笑了两声，得意于自己的灵活机动。再欣赏一下自己的字迹，雄浑有力，写得很好。一切都安排完了，无可挑剔，这下可以回去等着了。

&esp;&esp;遂踱着步子，优哉游哉回到自己的院子，进门便唤药藤：“我今日牙不舒服，把青盐和牙刷子准备好，防着我随时要用。”

&esp;&esp;药藤说好，一面忧心地观察她，“小娘子也闹牙疼吗？我上回那牙蛀了个大洞，蒋侍医给了我一丸药，切下一小块塞进去，就再也没疼过，洞也不长大了，真真好用，等会儿我再去藏药局要一丸。”

&esp;&esp;居上不能把她的小秘密告诉药藤，含含糊糊地应了，又去检查青盐，往里面加了一点香药粉。

&esp;&esp;万事俱备，她拍了拍手，坐在窗前看会儿书。婢女端着茶点往来，候月给她上了一盏蒸梨，轻快地说：“千秋节就快到了，听说那晚不闭市，小娘子，咱们上东市逛逛去吧，胡商又运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进长安，我想添些东西。”

&esp;&esp;居上说好，郎子们要上花萼楼给圣上贺寿，留下一屋子女眷可以自由行动。到那日穿什么衣裳她都已经想好了，就等正日子了。说实话行辕虽好，她不时还会想家，想与家里人在一起喝茶，说说闲话。

&esp;&esp;靠着窗台朝外望了眼，隐约见小小的雪片子飞下来，稀稀落落地，像大一点的灰尘。再定睛瞧，灰尘逐渐多了，纷纷扬扬落进园子，落在不远处的湖面上。

&esp;&esp;有婢女高兴地嗟叹：“又下雪了！”

&esp;&esp;居上合上书，走到檐下仰起头，细细的沫子伴着风落在脸上，天寒地冻，却别有一番清冽的滋味。

&esp;&esp;礼部司郎中上次说要教授她亲蚕礼的，不知怎么拖了好久也不曾来。人闲着，百无聊赖，后来制香煎茶消磨了半日，仰在榻上睡了个午觉，睡醒起来，凌溯也不曾回来。

&esp;&esp;唉，忽然感受到了宫中娘子们的无奈，很多人就是这样等着陛下驾临，日复一日望眼欲穿。她实在无事可做，想去秋千上摇一摇，结果被药藤拦住了，大惊小怪地说：“小娘子不是牙疼吗，牙疼可能是累着了，要静养，不能顶风冒雪瞎折腾。”

&esp;&esp;她泄了气，“那你去问问长史，殿下怎么还不回来。”

&esp;&esp;她鼓着腮帮子，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药藤觉得今日的小娘子有点奇怪，往日太子殿下都是早出晚归的，也没见她这样惦念。

&esp;&esp;居上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嘟囔道：“看我干什么，想念心上人不行吗？”

&esp;&esp;药藤干笑着说行，“小娘子稍等片刻，婢子这就上前院问问去。”说着撑起伞，匆匆跑了出去。

&esp;&esp;转回身，正对上候月的目光，居上摸着鬓角支吾了下，“什么宴席，要吃那么久……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喝醉？他要是喝醉了，我可以去照顾他吧？”

&esp;&esp;话说到这里，居然跃跃欲试，暗自忖度着，太子殿下喝醉了一定很有意思，说不定光膀子来一段剑舞……距离她再亲我一下。

&esp;&esp;居上的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下，所以他关心的是脚印，不是那个多出来的正字吗？

&esp;&esp;直接发火，好像有点不留情面，摆手让一旁侍立的人退下，她决定好好和他谈一谈。

&esp;&esp;“郎君是嫌我脚大，特意跑来质问我吗？”

&esp;&esp;凌溯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说实话他看见这张纸上莫名多出一个字来，当时血气一下子涌上脑子，人都有些发懵了。

&esp;&esp;仔细回忆前事，关于这张纸的内情只有长史一个人知道，他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要是论合理性，他更相信是长史为了促成他们，有意使的计谋。

&esp;&esp;然而再思量，长史其人谨小慎微，恐怕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如此就剩一种可能了，这纸被她踩了一脚，长史顺势将他卖了，小娘子娇羞不已但芳心暗许，干脆在纸上添一个正字，以期好事尽快发生。

&esp;&esp;如此一想，激动得热气四溢，可他不敢直截了当和她提起这个正字，万一不是她写的，到时候编不出原委，就下不来台。关于这鞋印，当时他也犹豫，不知道究竟是她还是长史的。可惜长史不在行辕，他犹豫了良久，觉得不能再含糊下去了，索性当机立断来找她。即便不是她写的，反正箭在弦上，今日不得不发。

&esp;&esp;怀揣目的，人就懂得转圜了，“倒也不是嫌你脚大，我是想，别人踩了我的纸，我会大发雷霆，但若是小娘子踩的，就另当别论了。”

&esp;&esp;这样看来他还是懂亲疏的。

&esp;&esp;居上略感满意，但很快也看清了现实，这人墨守成规，要是她不主动些，这正字就白写了。

&esp;&esp;于是含着一点笑，她眼波袅袅望向他，伸出一根灵巧的食指一指，“那郎君说，我这字写得怎么样？”

&esp;&esp;心在胸腔里鼓噪，凌溯甚至听见耳中血潮澎湃，热浪几乎要把他淹没了。勉强按捺住激动的情绪，他神情肃穆地说：“字很好，但你可知道，我写正字别有深意？”

&esp;&esp;居上喜欢他言语间的咄咄逼人，有种垂死挣扎的美感。

&esp;&esp;“不就是字嘛，有什么深意……”扭捏一下，复瞥他一眼，心里叫嚣着别废话了，咱们来做点彼此都感兴趣且有意义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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