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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1页）

&esp;&esp;“那，他有没有说一些什么话呢？”

&esp;&esp;“顾先生今天似乎比较忙，一言不发地签完了协议，就赶去开了某个会议。”章一明顿了顿，说，“杜小姐和顾先生闹矛盾了？我看今天顾先生情绪不是很好，是不是…”

&esp;&esp;我在他喋喋不休之中对着天空“喂喂”了两声，用疑惑的口吻自言自语“怎么听不见了”，然后将电话一把挂断。

&esp;&esp;接下来我在酒店等了两个整天，也不见顾衍之有任何消息传来。

&esp;&esp;他没有短信，没有电话，也不见人，这个反应像是他根本就对那份协议的签署没有在意。我一个人在酒店房间团团转了两天，倒是李相南来过两次，全都被我赶了回去。我想着顾衍之可能是出差去了外地，或者是被其他的事所缠住，所以没有时间来找我。又很明白这其实只是我的自欺欺人。直到什么都记得，如何走下去（三）

&esp;&esp;他将这句话说出口时，眼睛里温凉深静。就像是大雨过后的初秋，将所有的情绪都冲进地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掩住。

&esp;&esp;他的无名指上还戴着戒指，在微弱的光线下盈盈一闪。我不知道顾衍之这几天都是怎样考虑过，然后说出这句话。事情到最后，他还是将选择权搁在我手里。可是他这样，又分明已经是同意了离婚。若是按照鄢玉之前科普过的理论，现在的顾衍之大概到了所谓“过敏反应”消除的阶段，正在慢慢接受鄢玉灌输的概念。接受叶矜的靠近，同意我的离婚，再下一步，也许就是对我真正的厌烦。

&esp;&esp;我勉强笑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有点沙哑：“好。我们离婚。”

&esp;&esp;他拢住我的手掌有微微松动。有两分愣怔地看着我，没有讲话。我稍稍一个用力，手便脱离了他的包裹。立刻感受到一阵凉意。

&esp;&esp;我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晰地意识到，这种温暖以后再也不会有。

&esp;&esp;被顾衍之喜欢上会有很多的好处。可是一旦不被他喜欢了，这些好处被收走时，会倍加痛苦。经济学中的前景理论曾经说，人在损失时遭受的痛苦，远远比获得同等事物时的愉悦程度强烈得多。这句话用在感情方面同样适用。

&esp;&esp;“你和叶矜，我和李相南，这样很好。”我一面说，一面从包袋里拿出已经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没有勇气再去看他，低声说，“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签这份离婚协议的。财产我分文不要，其他的我想也没有什么了。上面我的名字已经签好。你如果觉得同意，可以在上面签字。明天是星期六，等到大后天周一，我们去民政局。”

&esp;&esp;我面前的人半晌没有回应。他半蹲在我面前，只穿了件浅色的衬衫，暮春的晚风吹拂过来，还很有些凉意，让我很想把衣服还给他。总归我也没有几个月活头，其实披不披衣服，冻不冻感冒，也没有什么分别了。在癌症面前，感冒这样的小病小灾连提都不值得一提。

&esp;&esp;隔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我如果签了字，你会比现在要开心？”

&esp;&esp;我张了张口，一时回答不上来。他这个问题太难为人。我当然不会觉得开心。我恨不得让叶矜离他远远的，恨不得让她一辈子都不准靠近顾衍之的一百米范围内。我恨不得自己可以陪他活到七十岁。即使不是七十岁，年龄减半都可以。可这样的事我统统做不到。这世上根本不容许假设。我咬了咬牙。啊了一声，若无其事的语气：“我会比现在开心。”

&esp;&esp;顾衍之没有再说一个字。他的眼睛漆黑冷静，我却分明觉得他有浓郁到化不开的失望在里面。片刻之后，他将我手上的文件和水笔接过去，协议上的文字一眼没有浏览，直接在最下面一页页地签过去。他握笔的姿势向来规整，字迹也很好看，真正的字如其人，是端正楷体，今天他却签得再潦草不过，眨眼间匆匆三份全部签完。接着将文件合起，放回我手中。

&esp;&esp;我站起身，很有自知之明地将风衣递还给他。觉得下一步应该就是目送他跟叶矜一起远去。然而顾衍之没有接手，只同我平静开口：“我送你回去。”

&esp;&esp;我张了张口，说了句“不必”，下一刻有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杜绾，事情说完了？可以走了么？”

&esp;&esp;我循着声音望过去，李相南站在花坛后面，眉目平静，手里拎着件红色风衣。然后他慢慢走过来，一直到我面前站定，把那件风衣披在我肩膀上。

&esp;&esp;我不记得我有这种颜色的风衣，抬头看向李相南，他浑然无事地“哎”了一声：“你现在饿不饿了？我们一会儿去吃日式料理好不好？你昨天不是说你想吃了么。”

&esp;&esp;我发愣过后很快哦了一声：“那行。”已经不敢再看顾衍之的脸色，将他的风衣塞回给他，和李相南一起匆匆离开了事发现场。一直到车子开出很久，仍然不敢往后视镜中看一眼。

&esp;&esp;旁边李相南悠悠开口：“想吃什么？快说。难不成我们真要去吃日式料理啊？”

&esp;&esp;“我不饿。”

&esp;&esp;什么都记得，如何走下去2

&esp;&esp;“你不饿我都饿了。你一天不吃东西只喝杯咖啡就行，我可不行。我等你等了这么久，现在前胸贴后背。要不我们去吃火锅吧？”

&esp;&esp;我扭过头看他一眼：“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esp;&esp;“我这两天都住你酒店房间对面，你不知道吧？你今天早上一出门我就知道了，我是跟着你过去的。你在咖啡店坐了一天，我也在咖啡店角落等你等了一天好不好？看在我这么情谊深厚的份上，你能忍心不陪我去吃一次火锅吗？”

&esp;&esp;我摸到手臂上的一点布料：“风衣从哪里来的？”

&esp;&esp;“我昨天在商场看到，觉得应该适合你，就顺手买了。你今天早上走的时候穿太少了，我就给你带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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