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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第1页）

&esp;&esp;黑暗里蹿出一条影子，那条影子纵上善觉的后背，只闻“噗”的一声，善觉反手按住背上的伤口，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子。

&esp;&esp;彼时还是少年模样的姚佛念手里握着截削尖的杉木树枝，浑身颤抖。

&esp;&esp;他咬住下唇，哆哆嗦嗦地说道：“善觉师兄，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对吴夫人……”

&esp;&esp;善觉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他瞪着眼，恶狠狠地反问：“为什么不能？如果不是她，三师弟会死吗？如果不是……”

&esp;&esp;他哽住，没说下去。

&esp;&esp;重韫却明白了。如果不是她，他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她是引动他欲念的魔，那次夜杀十来人，究竟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其它，只有善觉自己心里最清楚。

&esp;&esp;他该恨她的。如果不是她打开山门，三师弟就不会死了。可是她疯了，夫君，孩子，都死了。一个女人，在这吃人的乱世里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却只将他认作唯一的依靠。

&esp;&esp;他又恨不了她了。

&esp;&esp;可是时日长久，她的疯症愈发严重，从开始只将他认作自己的夫君，到后来渐渐地也将别人认作是她的夫君。或许她不在他眼前的时候，也曾和别人发生过什么……

&esp;&esp;善觉只要稍稍深想，便觉癫狂，几乎无法忍受“他只是个死人的影子，而且还不是唯一的影子”这样的事实。

&esp;&esp;姚佛念咚地跪到地上。

&esp;&esp;善觉凄凉地笑着：“你这是干什么呢？你是想说，都是你的错，跟她没关系？是你，明明知道她想开寺门放流匪进来，却一语不发，只当不知道？”

&esp;&esp;善觉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了几步。走到院门边，他回过头，目光落在吴夫人身上，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esp;&esp;“善觉师兄！”姚佛念叫住他：“你要去哪里？”

&esp;&esp;“去哪里？”他的目光望向远方，里头虚茫一片：“我也不知道啊。”

&esp;&esp;“只是，我不能再照顾她了。再这么下去，我会疯的。”

&esp;&esp;画面陡然一转，却是三年以后的光景。

&esp;&esp;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esp;&esp;善觉走后半年，吴夫人便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里悄悄地离开了寺庙。她的神智偶尔清醒，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昏聩的。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隐隐记着与夫君说好了要南逃避难，于是便一直往南走。

&esp;&esp;姚佛念发现她不见后，便离开出云寺一路寻访，终于在荒郊野外里捡到奄奄一息的吴夫人。那一刻他瞧着吴夫人瘦削的面庞，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一年他三万殄文

&esp;&esp;一阵天旋地转，重韫的双脚又重新踏上坚实的铜钟。

&esp;&esp;他抬眼看姚佛念脸色，不过是一会不曾看见，他现今的脸色竟然面如金纸，现出大限将至之兆。

&esp;&esp;“自我失手杀了善觉师兄及一干村民后，我的心魔便愈发不可控制。若不是六百年前贵派的杨真人临死前将三万殄文传承于我，只怕我的心志早已被心魔吞噬干净。”

&esp;&esp;“现今我大限将至，我已准备与这心魔一同殉道与此。只是我若一死，我身上背负的三万殄文也会烟消云散。天幸，临死之前在此遇到了你，也该是我将此物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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