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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的腿一软,踉跄着要倒下,却被裴钰轩稳稳扶住,重又揽在怀中,轻声道:“别怕,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之后,为夫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丁点苦,我发誓。”
&esp;&esp;晚晴用嘴咬住唇,抬头看着眼前像高山一般魁梧结实的男人,待要说什么,却无从说起。她喃喃道:
&esp;&esp;“轩郎,我以为……我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一语未尽,泪如雨下。
&esp;&esp;钰轩细细替她拭泪,缓缓道:“傻瓜,我早说过,咱们夫妇,无论天上地下,绝不会再分开。”
&esp;&esp;晚晴将头依靠在裴钰轩的胸口,觉得生命从未像这一刻这样安宁。
&esp;&esp;四周一片静寂,油菜花盛开的田野上,偶尔一两只飞燕划过天空,未留下一丝痕迹。
&esp;&esp;乌衣道人
&esp;&esp;黄叶镇取自“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的诗句,听起来还颇有情趣,然而镇子却小得可怜,只有一条主街道,两条辅道,街道中心零星开着几个小店铺,卖点熟食。
&esp;&esp;镇子小,驿站就更小了,简直小得和鸽子笼般,一个客房连着一个客房。
&esp;&esp;别看这里狭小,却住满了人,因此地是晋国入吴越的交通要塞,是以客房供不应求,只是客房之间板壁薄的惊人,是以隔壁有个什么事,旁边的客人听得一清二楚。
&esp;&esp;乌衣道人和徒弟阿楚便深受其害。
&esp;&esp;因为昨天隔壁才住进的客人不知为何哭个不停,男人哭完女人哭,女人哭完男人哭,哭哭啼啼地折腾了一夜,到天明了,师徒二人红着两只眼睛,打着哈欠打开窗户,想要看看到底是何等人在此打扰他们的清梦。
&esp;&esp;可谁知,隔壁的人半日也没出来,倒有个年轻的劲仆出出进进,一打听,才知道隔壁的小娘子病倒了,请了大夫来看。
&esp;&esp;“哼,好人也经不住哭一夜啊,这不,哭病了吧……”乌衣道人用手挠着头,对徒弟吩咐:“你去看看厨房里有啥,今日里再取些来。”
&esp;&esp;他和徒弟因为欠缺驿馆的费用,困在了这里,已经连续呆了半个月,穷的只怕要吃土了。现在只好靠徒弟阿楚每日里偷鸡摸狗去厨房顺点吃的才能活。
&esp;&esp;阿楚才十四五岁的模样,却是个小眼睛塌鼻梁的半大孩子,本来在街上偷鸡摸狗混点吃的当乞丐的,后来被乌衣道人忽悠来学相面,结果相面没学成,还得重操旧业。
&esp;&esp;还好这孩子心地纯善,一心一意地对师傅,得了点什么好吃的,便孝敬师傅。
&esp;&esp;只是好吃的十分难得,这几天他已经被厨房管事打了三回了,这不,刚才他又鬼哭狼嚎地奔回来,杂役拿着一把笤帚奔过来,冲他高喊着:
&esp;&esp;“小崽子,你看今天我不剁了你的手……”
&esp;&esp;阿楚个子矮小,怎么是这肥大仆役的对手,刚在厨房里便已经被重重打了两记耳光,此时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他嚎叫着跑到自己的房间外,将门拍的砰砰响。
&esp;&esp;正在补回笼觉的乌衣道人只好又起身打开门,将鼻青脸肿的徒弟迎进来,徒弟哭哭啼啼地,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压扁了的芝麻烧饼,低声抽泣着给师傅说:
&esp;&esp;“吃吃,师傅你吃……”
&esp;&esp;仆役堵在他们门外高声叫骂,那污言秽语简直令人不忍卒听。
&esp;&esp;乌衣道人师徒二人恍若耳聋,假装听不见。
&esp;&esp;只是不知为何,叫骂声忽然戛然而止了,因着隔壁的劲仆出来,不知说了什么,那仆役灰溜溜走了,过了一会儿,那仆役又回来,砰砰砰敲开乌衣道人的门:
&esp;&esp;“喂,你们遇贵人了,刚才隔壁的那对小夫妇已经替你们交齐了旅资,你们赶紧滚蛋吧,再叫我逮着偷东西,定打折了你们的狗腿,妈的……”
&esp;&esp;“师傅,谁替我们交了房费?”阿楚疑惑地问师傅。
&esp;&esp;“谁啊,还不是昨天那俩哭个不停的小两口”,乌衣道人不但不感激,反而愤愤不平:“老道我平生最恨欠人人情,谁让他们替我们交的?”
&esp;&esp;“师傅,人家帮了咱们,你怎得还这么说?”老实的阿楚惊讶地看着师傅。
&esp;&esp;“你不知道,这些贵人只要抬抬手指头就能干的事,穷人就得撅起屁股卖力地答他们的人情,不公平,不公平……”
&esp;&esp;乌衣道人一面教育徒弟,一面踅摸了嘴角上一粒芝麻,不动声色地塞到嘴里,慢慢地品咂。
&esp;&esp;可怜小徒弟喉结上下滚动着,口水都要流下来。
&esp;&esp;“你饿啦?”乌衣道人看着徒弟的可怜样,叹了口气,一拍大腿嚷嚷:
&esp;&esp;“罢了罢了,看在你孝顺的份上,师傅还是去替你找点吃食吧,也顺便答了他们的人情。菩萨畏因,众生畏果。我可不想无缘无故种下这因……”
&esp;&esp;道教弟子宣佛号,估计太上老君听见能气得跳起来,但乌衣道人嘛不拘小节,想到什么说什么,百无禁忌,大吉大利。
&esp;&esp;“师傅,你想怎么去弄吃的?”
&esp;&esp;小徒弟抬头望着师傅,心想您老人家若能弄来吃的,为何这么久了天天让我去偷摸,这偷摸就不是因果了?只是这话他哪敢说,也就心里嘀咕几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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