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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命书（第2页）

&esp;&esp;终于这一日，他等到了从京中传来的信笺。可这信却不是来自中宫的，亦不是来自裴府的，竟是夹在方回给他的问候信笺的夹层中的。——

&esp;&esp;当日他曾和方回约好，一旦有十万火急的情况，便用这种特质的信纸给他寄送消息。

&esp;&esp;他抖着手，将信笺夹层中的信纸抽出，扑面而来的，便是晚晴那一手工整隽秀的蝇头小楷：

&esp;&esp;“轩郎，见字如面。当日匆匆一别，而今已有三月，万千思念，尽在不言中，愿君千万珍重。

&esp;&esp;而今风云突转，变乱迭起，原来皇上早知你我之事，设下网罟以待裴氏。

&esp;&esp;裴家大难在即，你万万不可回京，请程兄帮忙安排，先去幽州躲避些时日吧。

&esp;&esp;此次大难，皇后怕难以逃脱，我亦不愿累及无辜，更不愿作金丝雀供养宫中，故今日已绝无生理，宁愿以身济天下。

&esp;&esp;轩郎，人生修短有长，况能得遇君之爱幸，我今世已无遗憾，唯恨未能为你留下一儿半女，悔之莫及，念之催崩五内，然无奈矣。

&esp;&esp;行矣轩郎，行矣！今日生死离分，与君长诀。

&esp;&esp;而后朗日是我，晴空是我，明月是我，清风是我。常伴君怀，常侍君侧，愿君勿悲……

&esp;&esp;晚晴绝笔。”

&esp;&esp;只见那字纸上笔迹甚是凌乱，且泪迹斑斑，几处字迹都被泪渍洇透晕开，可见写信人的悲痛及仓促。

&esp;&esp;裴钰轩强撑着将信看完，大吼一声“晴儿”，一口鲜血喷出，紧接着眼前一黑，身子往后一仰，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esp;&esp;随侍在旁的阿默兄弟大惊失色，忙忙给他掐人中，阿诺哆哆嗦嗦地拿起信，颤抖着问：

&esp;&esp;“哥哥，刚才公子是读了信，叫了声夫人的名字晕过去的，难道，夫人遭了不测？”

&esp;&esp;二人常伴裴钰轩身边，早已粗通文理，阿默见他这么说，便将信拿过来，粗读了一边，流着泪道：

&esp;&esp;“夫人……夫人怕……已不在了……”

&esp;&esp;阿诺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双目泣血问哥哥道：“你说的是真的？”

&esp;&esp;阿默红着眼圈将信递给弟弟：“这是夫人的绝笔信。”

&esp;&esp;阿诺拿过信来，仔细读了一遍，那信即飘落在地上，他两眼无神，木然道：“夫人死了，她不在了……”

&esp;&esp;还是阿默反应快，他一把拉起兄弟道：“还未必呢，她的凶信又没传过来，你快去喊军医来，对了，再偷偷叫过程将军来，咱们先把公子救活，再说下一步。”

&esp;&esp;可怜阿诺的身子都直不起来了，失魂落魄地对阿默道：“哥哥，我这条命能换夫人一条命吗？我愿意替她去死。”

&esp;&esp;阿默一直都知道阿诺对杜晚晴的情义。此时生死离别之际，也不忍心再责备弟弟，自己抹了一把眼泪，缓声劝道：

&esp;&esp;“你先别急，快去找人，咱们看看还有没有办法救夫人……”

&esp;&esp;说着，想起杜晚晴一生行事作风，当真是仁义忠厚，对自己兄弟也是百般照顾，不禁热泪长流。

&esp;&esp;阿诺强笑了笑，说：“好，我去，只要能救姑娘，我愿意赴汤蹈火。”说着，便大步迈出了门。

&esp;&esp;不一时军医来了，替裴钰轩把脉后，道是急火攻心，赶紧开了房子去熬了药，果然裴钰轩喝了药，不一时缓过来，茫茫然问：

&esp;&esp;“我怎么了？”

&esp;&esp;看着阿默兄弟通红着眼睛，又看到了桌上那封摊开的信，忽然想起了晚晴，不禁肝胆俱裂，五内俱崩。

&esp;&esp;他强撑着头晕目眩从榻上勉强起来，歪歪斜斜便要走出门去，被阿默兄弟死死拦住，他血红着眼睛嘶吼道：

&esp;&esp;“你们拉着我干什么，晴儿出事了，我要去救她……你们放开我……”

&esp;&esp;阿默低声劝道：“公子，这只是夫人的绝笔信，但夫人是朝廷命妇，她若不在了中宫那边必有凶信传来，公子，我们先打听一下不迟……”

&esp;&esp;“你是说她还没死？”钰轩的脑中混混沌沌的，听了阿默的话，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急急问道：

&esp;&esp;“你说晴儿还活着，她可能还活着是不是？”

&esp;&esp;“怎么了贤弟？”程方兴穿着盔甲进来，见钰轩披头散发跣足而立，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esp;&esp;钰轩面如死灰般递过晚晴的绝笔信，绝望地对程方兴道：“程兄，晴儿……出事了……”

&esp;&esp;程方兴大吃一惊，忙忙拿过信来，读了一遍，不由热泪满眶，连连问道：“这是，这是真的吗？笔迹是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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