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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2页）

&esp;&esp;话音方落，那少年冷哼了声，左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了下，只听得旁边的木柱一声闷响，温窈侧目望去，便正见一支飞镖精准将一只苍蝇钉死在了柱子上。

&esp;&esp;她双目忍不住微微睁了睁，迟疑问：“就算要去，总也得教你家长辈……”

&esp;&esp;“老子十四岁就走南闯北，还用得着你操心？”少年瞥她一眼，提步往外走，路过檐下柜台时，从桌子上拿过来纸和笔，龙飞凤舞留下一行字：“爹，老子接活儿出门一趟，一个月就回。”

&esp;&esp;留完了字条，他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把长剑别在腰间，而后绕路去后院牵了一匹马。

&esp;&esp;出来时跟她说了句：“老子叫赵星留，五两银子去灵州，你好歹得管吃住啊。”

&esp;&esp;两个人纵马出城，温窈怕晒伤，头上身上包裹地尽都严实，到城门口不远处，却见城中竟已有黑衣侍卫在寻索。

&esp;&esp;来得太快了。

&esp;&esp;出城时，她跟在赵星留身侧，守门的士卒与他相熟，拦下来例行瞧了眼，却未曾对着画像细查，就那么放了他们过去。

&esp;&esp;赵星留倒看了眼那画像，路上跟她啧啧感叹，“说不得英雄难过美人关呢，老子这辈子就没佩服过谁，贺相爷算一个，谁成想他也还是栽到女人身上了。”

&esp;&esp;温窈眉尖一跳，侧目，“你还认识那么大的官儿？”

&esp;&esp;“老子认识他呀，就是可惜他不认识老子。”赵星留很有些遗憾道：“前些年老子离家出走去参军，就奔着他去的，结果他娘的营里嫌老子年纪小，不肯要，要不然，老子现在肯定是他麾下一员猛将！”

&esp;&esp;她垂眸无奈勾唇，“他是个好官吧……”

&esp;&esp;赵星留说当然，“没有他，哪儿来的边境这些年的安定？别说你想去灵州，地方上一乱到处都是流民，见谁抢谁，哪儿还有人敢出远门？”

&esp;&esp;贺兰毓的抱负，温窈很早就知道，她嗯了声，不再说什么了。

&esp;&esp;常州，夜月正浓。

&esp;&esp;院外的小巷里，已敲过三更的梆子。

&esp;&esp;贺兰毓从不知露馅她是个女人。

&esp;&esp;方纪走后，贺兰毓靠坐在宽大的椅背静滞半晌，屋中烛火在夜风里飘摇，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esp;&esp;桌案左角放着一盏清茶，热气早没了，哐当一声被人挥落在地，砸的清脆响亮，碎出一地泼洒的茶渍。

&esp;&esp;“渺渺，渺渺……”

&esp;&esp;窗边架子上的八哥儿受了惊吓，陡然扑腾着翅膀叫唤起来，贺兰毓眉尖拧着瞧过去，眸中燥郁莫名，心绪却顿时因那两个字平复不少。

&esp;&esp;瞧，连只鸟儿都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狗皇帝怎么会不知？

&esp;&esp;他起身，到窗边给八哥儿喂了些食，哄它安静下来，朝外头看，入目尽都是无边的夜色，月辉清冷，院里一株枇杷树，前些时候温渺渺还歪在那树下小憩过。

&esp;&esp;贺兰毓与皇帝李源，温渺渺那时问他，二人之间是不是一直都是虚情假意地称兄道弟？

&esp;&esp;他细想想，约莫也不算是，起码当初与皇子李源交好时他确是真心实意，后来边城数年风霜，二人共谋大事也是惺惺相惜，只一句虚情假意，太过轻描淡写。

&esp;&esp;二人相识起因不过只是贺兰毓举手之劳罢了，为李源挡下了太子一时言语举止上的戏谑，那时的李源尚且还是个稍显腼腆的少年。

&esp;&esp;太子一句话，便叫这位七皇弟顶着烈日炎炎，在校场中持续不断练了两个时辰箭术，晒得汗流浃背、头眼发晕、两颊通红也无人敢上前阻拦一二。

&esp;&esp;贺兰毓看不过去，也是一句话，又教太子改了主意召回李源，免他受了那些苦。

&esp;&esp;几日后琼林苑宴饮，李源私下命人给他送来一张弓，投桃报李。

&esp;&esp;那张弓颇有些来历，乃是李源先前在箭术比赛中赢了一众皇子拔得头筹后，先帝龙心大悦，御口应允给李源的生辰礼。

&esp;&esp;谢礼如此贵重，心意足可见一斑。

&esp;&esp;贺兰毓并未真的收下那张弓，但此后每逢太子跟前，总愿意看顾这位势弱的七皇子几分。

&esp;&esp;而他此后离经叛道，不满区区翰林院方寸之地时，李源亦能懂他，曾于他说出过“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样的话。

&esp;&esp;那时的李源，和温渺渺一样跟在他唤他三哥，却是与温渺渺姑娘家满心满意信他这人不同，李源信的是他一展宏图、安邦定国的抱负与野心。

&esp;&esp;后来他自云端跌落，在边城深陷泥沼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之时，亦是李源折颈相顾，亲身入泥潭将他给拉出来。

&esp;&esp;这样的人，可称一句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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