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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节（第2页）

&esp;&esp;他弹了一曲《春眠》。

&esp;&esp;春主生发，眠养精神。

&esp;&esp;衣飞石熬了几天疲惫到了极处，偏偏神志无比清醒，一刻不得安歇。

&esp;&esp;谢茂调琵琶时，他就听见了零散的拨弦声，心想，君上要弹琵琶了么？从前他也弹了，他还唱了歌，君上弹琴唱歌真好听。从前谢茂唱凤求凰，衣飞石卧在床上，气鼓鼓地想把谢茂暴打一顿，还想若谢茂真意图不轨，必要手起刀落给信王个厉害的……这段回忆让衣飞石不禁莞尔。

&esp;&esp;随后，他觉得浑身上下都痛了起来，没有伤的地方也痛得彻骨。

&esp;&esp;谢茂娴熟温柔的琵琶声响起，雪化春开，枯枝新芽，冻得光秃秃的地上生出茵茵绿草，冰冷的积雪化作泉水潺潺流遍大地，大地复苏，阳光和暖……

&esp;&esp;直至艳阳高照，莺飞草长，一只蜂沉醉花蕊中央，蝴蝶落在美人肩膀。

&esp;&esp;衣飞石怔怔地听着，心想着那美人是谁呢？为何如此熟悉？却总也想不起。

&esp;&esp;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沉，没多久就彻底堕入了梦乡。

&esp;&esp;谢茂将《春眠》反反复复弹了半个时辰，脱下玳瑁，放下琵琶，让朱雨掀开门帘，隔得远远地看了沉睡中的衣飞石一眼，方才松了一口气：可算睡着了。

&esp;&esp;可惜，这一口气没能松懈太久。

&esp;&esp;心魔障中的世界根本没有道理可讲，谢茂才把衣飞石哄睡着一分钟，窗外的天就亮了。

&esp;&esp;他眼皮子一抖。刚刚天黑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esp;&esp;在旁服侍的下人完全没有任何察觉，例行公事服侍谢茂洗漱更衣早膳。

&esp;&esp;谢茂满头雾水吃今晚的两界共主（40）

&esp;&esp;所谓天无二日，一个帝陵就是一个小世界，只能有一个主人。

&esp;&esp;史上皇帝父子合陵的先例不是没有，一种情况是开国太祖追封泥腿子亲爹亲爷爷亲祖宗，祖坟直接圈起来，合称祖陵，另一种情况则是皇子早夭，皇帝心疼儿子，准许祔葬在自己的陵园中。

&esp;&esp;两个皇帝合葬同一个陵墓的情况也有，相当罕见。若非王朝走向末路，权臣专横，肆意废立，就是某任皇帝在位时间短，新上任的君主懒得花钱给他修陵，又或者如谢茂这样的情况。

&esp;&esp;皇家家礼祭祀讲究父子昭穆，太庙供奉神牌时，爹在昭位，子在穆位，孙在昭位，曾孙在穆位……父死子继，昭穆有序。有大功德的皇帝则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庙号，不与祖宗合祀，而是自己拥有一座独自的神庙，单独接受供奉，称之为百世不祧。

&esp;&esp;前古时候的皇帝并非个个皆有庙号，嗣国数百年，上了庙号的皇帝也就寥寥两三人。

&esp;&esp;后来皇权膨胀，庙号烂了大街，是个皇帝都要建庙祭祀百世不祧，建立在神牌供奉上的昭穆制度就成了神庙昭穆制度，神庙该排在什么方位，取决于皇帝跟先帝和高祖的辈分。一旦涉及到兄终弟及的同辈继承，就会让礼仪大臣抠破脑袋——尼玛，父死子继是祖制，兄终弟及是野蛮民族不修家礼酿出的恶果啊！

&esp;&esp;前世怎么安排谢芝的庙序就让大臣们抠过脑袋，谢茂对谢芝没什么好感，但更前面几世谢芝治世近十年，把人庙序抹了，这说不过去。他照着前几世的旧址给谢芝挑了陵地，上庙号中宗。

&esp;&esp;当时身为首辅的林附殷耍了个滑头，没有替谢芝建庙，而是直接把神牌供奉在了奉先宫中。

&esp;&esp;太平十五年，谢茂下旨将谢芝的神牌挪去了太庙，上册合祧。因此，谢芝是标准的空有庙号之名却无神庙之实。在排得规规矩矩的昭穆次序中，谢芝的神庙就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谢茂的神庙。

&esp;&esp;衣飞石的心魔障中处理得显然更凶残，直接把谢芝葬在了文帝陵中。

&esp;&esp;帝陵之中，群星拱月的主宫室就那么一间，是供皇帝、皇后停梓所用。若是皇后多了，还得看哪一位得皇帝宠幸，才能登堂入室。其余人等，后妃祔葬妃园，官员祔葬贤良园。现在突然多出了一个皇帝，是文帝的儿子，是文帝的嗣皇帝，要跟文帝葬在一起，敢问准备把他塞哪儿？！

&esp;&esp;没有自己的陵地，还指望有属于自己的神庙？还指望有自己的庙号？

&esp;&esp;谢茂深深地觉得，谢芝死后有没有谥号都得两说。若有谥号，只怕也不是什么美谥。

&esp;&esp;这剧变让谢茂消化了好一阵子才算囫囵过去，衣飞石吃了饭前来近身服侍，谢茂端着茶，看着有些忐忑的衣飞石，心里也在嘀咕。你都惨成这样儿了，你的心魔还打算干啥？赐茶烫死你不成？

&esp;&esp;两人面面相觑挺尴尬，就这么无语地尴尬相对，消磨了一上午，直到赵从贵赶来。

&esp;&esp;“小主子，周公子来了。”赵从贵笑得见牙不见眼，丝毫没有刚死了个皇帝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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