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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张推官在开头时辩解了一句“珠儿,舅舅不知你还活着”,中间又说“珠儿小声些,你脖子里有伤,使不得劲”,但陆锦一概没理他,自顾喊自己的,他只好消了声,默默听陆锦喊完,眼圈慢慢红了。
&esp;&esp;“……总是舅舅对不住你。”末了,他道。
&esp;&esp;“我不会原谅你。”陆锦冷冷道。
&esp;&esp;她对这陌生时代毫无兴趣,没有主动了解过多少讯息,但就她被动被灌输的一些,已经足够她分析出一点真相。
&esp;&esp;在那个十岁孩子的悲剧里,下毒的或许不是面前这个人,但他一定是毫无疑问的帮凶。
&esp;&esp;首先,她迷糊时曾经听给她灌解毒汤的汤老大夫嘀咕过,牵机是极罕见的奇毒,普通百姓完全没可能接触到——他们上药铺买点耗子药还要登记呢。原主这么点年纪,很难在外面得罪什么人,让人家不惜动用牵机来害死她;那么它的最可能来源就只有张推官处,他的职业让他比别人都有优势。
&esp;&esp;其次,她听照顾她的丫头乘着换班凑一起聊几句时,有提到当时原身是半夜里毒发,天亮后宵禁一开立即去买了棺材,买回来就入殓送葬。牵机的症状那么明显,张推官作为专业人士不可能看不出来,但他没有一点要查的意思,那么匆忙了事,只能让人想到“毁尸灭迹”四个字。
&esp;&esp;其三,从陆锦穿过来,张推官这么多次来看她,每回只问她好些没,让她好好养着,竟还是没有一字提及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这个马虎眼已经打得瞎子都看出来了。
&esp;&esp;三条累加,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出自家中,张推官在包庇亲人。
&esp;&esp;陆锦心下冰冷,一字字道:“永远不会。”
&esp;&esp;☆、
&esp;&esp;陆锦以为自己这种话说出来,已经是中二气场全开了,以张推官的为人该拂袖掉头而去才是,谁知眼见他转过身,却不是要走,而是向站在门边的玉兰道:“暂时不用你服侍,你走远些,到院门那里去,看着不许人过来。”
&esp;&esp;玉兰应诺去了,张推官重转过脸,便见躺在床上的小小外甥女一口气刚舒到一半,忽然重又瞪了眼,气得脸都涨鼓了一圈。
&esp;&esp;这孩子经此大变,看来是真对他离了心了。张推官心下黯然,道:“珠儿,你年纪小,此事我本不打算说与你,但你如今这般委屈,舅舅心里也极不好受,还是告诉了你罢。只是你要记得,万不可再告诉一个人,一旦传出,你我都有祸临身。”
&esp;&esp;这大叔怎么这么烦!
&esp;&esp;真是白瞎了他那张脸!
&esp;&esp;就不能转身出去做个安静的美男子么——因为才动了怒,陆锦现在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烦恶欲吐的感觉进一步加剧,管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她都不想知道,她只想求一份清静!
&esp;&esp;“我不想听,你出去。”
&esp;&esp;陆锦没忍着,直白地就开始撵人,但是她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形象,真真凄惨得比地里黄的小白菜还惨,张推官即便因她的无礼而生出一丝半丝的不快,看一看她的模样,也就都不计较了。
&esp;&esp;他走到床边坐下,低声道:“我所以在第一时间封锁消息,意图掩埋此事,实是因为你身上所中的牵机奇毒,来历大不寻常。”
&esp;&esp;这都撵不走,陆锦无力地翻了个大白眼,只能被迫应和他,没好气道:“我知道,就是从你那流出的呗。”无非这点破事,快点说完快点走,她头都要炸了。
&esp;&esp;张推官一怔:“原来你知道——也是,这不难猜。不过,舅舅并没有途径和需要去获得牵机,我这里的这一份,实际上是从魏国公府拿来。上个月时,国公爷托我查一桩案子。”
&esp;&esp;他说到这里沉吟片刻,原想略过秘事不说,但见外甥女乜着眼睛斜他,一副我看你在编的神情——其实陆锦只是先前瞪他瞪累了,现在眯着眼歇一会,然后盼他快点叨完快走而已。这怨不得张推官总是解读错误,实在他再是专业人士,也想不到外甥女死一回把芯子给换了,他以原主的性情来推断西贝货的表现,当然总是合不上了。
&esp;&esp;为了博取“外甥女”的信任,张推官只能全说了:“魏国公世子的一名姬妾死于牵机之下,世子内宠颇多,一名姬妾本算不得什么——”
&esp;&esp;陆锦心中一堵,所以她讨厌这里,姬妾的命不是命,她横死也可以随便拖去埋掉,要不是她穿来时机太巧,当街闹开,第二条命也早进了黄土。
&esp;&esp;“但会中牵机就太蹊跷了,这种奇毒中原十分罕见,怎么会出现在魏国公府里?国公爷心下疑虑,暗暗在府里搜寻了一圈,从一棵树底下挖出了用剩的药包,也找到了目击者指认出埋药包的可疑人选,但还没有来得及提审,那丫头就跳井里死了。国公爷再想往下查时,寻不到别的线索了,无法之下,便请我帮一帮忙,我接触的案件多,国公爷想让我看看是否能从牵机的来源入手,进而追查出元凶。那药包交给了我,因是私下请托,又是这等要紧物事,我不敢放到衙门,便带回来收在了书房里,再三嘱咐了人不许乱动。”
&esp;&esp;张推官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却没想到,会被人盗去害了你。”
&esp;&esp;想到以后就是她接替原主活下去,对这个问题,陆锦还是关注了一下,忍着头疼追问一
&esp;&esp;句:“那害我的究竟是谁?”
&esp;&esp;张推官目中现出挣扎犹豫之意,一时没有作答。
&esp;&esp;说话说半截,比不说还可恶。陆锦烦得把头一扭:“不想说就算,反正我知道,总归是这家里的哪个人,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哥表姐表弟妹,我全部防着就是了。”
&esp;&esp;这地图炮开的,张推官再理亏也生出不悦来,微沉了脸色道:“珠儿,你怎可如此说话?因为家中有人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平日里长辈们对你的关心慈爱就都成假的了不成?你大舅母要听到你说这种话,岂不伤心。”
&esp;&esp;“不想我乱说话,就把凶手告诉我啊。”陆锦顺口就接,“冤有头债有主了,我才好知道该找谁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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