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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第1页）

&esp;&esp;奚华被堵得一窒，他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什么。”

&esp;&esp;张彩听这话似有情由，他问道：“既然内有隐情，还请奚御史解惑，大家同朝为官，彼此之间还请以礼相待。”

&esp;&esp;朱振也腻烦一大早跑来夹枪带棒的俩货，他心知这么扯下去也不是事，他道：“还是我来说吧。李御史对这九边的境况知道多少？”

&esp;&esp;月池笑道：“我和朱老哥都是出生入死过的人了，叫我含章就好，何必这么生分。”

&esp;&esp;这态度可是天壤之别，朱振也应道：“说得是，是老哥一时浑忘了，老弟，你尽管说吧。”

&esp;&esp;月池道：“军户因私役、缺衣少粮而潜逃过多，官员不得不出钱来募兵。先帝时改开中盐制，这导致的结果就是商屯废了，军饷空虚。官仓收粮也要求交粮须达百石、草须至千束。寻常百姓交不出来，就只能贱卖给权贵，权贵再高价卖进官仓。我所不解的是，蒙古绝不敢来大规模团战，他们带的是小股骑兵，咱们这段时间将游兵和骑兵训练得当，中途围截骑兵，不就好了吗？”

&esp;&esp;奚华和胡靖鼻腔发出一声嗤笑，刘达也道：“老弟啊，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esp;&esp;月池心下一沉，果然如此，这里头要不是有铁板，朱厚照何至于在路上就贬了她的职。贬职对她个人的行动影响不大，因为没了皇帝，她还有先生，她背后还有内阁的支持。但对整个政局来说，这个动静就大了，这彰显了皇帝态度，他和她扯开了关系，她在九边做得一切事务，都不是皇帝的本意。

&esp;&esp;但面上，月池还是故作不在意道：“怎么说？”她知道，她表现得越轻慢，这些人就会越忍不住来打她的脸。

&esp;&esp;果然，胡靖就忍不住了：“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这里头都是权贵的事啊。你以为我们是自愿花高价去权贵手里买粮草吗？他们又能分我们几个钱，还不够贬官时拖家带口的路费。全都是被逼的！”

&esp;&esp;月池道：“我们可以和他们商量，如今《功臣袭底簿》已颁发，咱们连哄带吓，只需他们让出一小部分的利，就足够养活四五千的游兵了。”

&esp;&esp;邓平面色灰白：“吓不住的，这里头还有王爷府和公主府的事，那都是天潢贵胄，咱们能怎么吓？”

&esp;&esp;月池悚然一惊：“他们怎敢……封地难道都不够他们压榨了吗？”

&esp;&esp;朱振道：“穷奢极欲，不是一句空话。万岁登基之后，再没给他们赐下盐引，这笔亏空，总要找地方来补。”

&esp;&esp;奚华和胡靖难掩快意地看着月池目瞪口呆的脸，他们继续放雷：“再说了，你怎知你的先生们，在这儿没有产业呢？”

&esp;&esp;月池勃然大怒：“胡说八道。先生们都是一身清正，事事简朴……”

&esp;&esp;奚华不敢置信地看向刘达：“你们都称兄道弟了，就没带他去拜访张家？”

&esp;&esp;月池心中咯噔一下，她一听张家，也只是想交换人质就算了，是他那个妾室，自作主张。这也怪我，本以为是换完人就好了，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呢？”

&esp;&esp;胡靖不敢置信道：“还有他妾室的事？女人怎么就这么头发长，见识短！果然是牝鸡现世，就是大乱之象。”

&esp;&esp;张彩听得双腿都在发抖，他眼疾手快去按住月池的手，即刻道：“我们二夫人也是救夫心切。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就连下官听了，也是惊骇不已呢。咱们说正事，接下来，接下来怎么办。”

&esp;&esp;奚华与胡靖对视了一眼，他们终于说出了来此的真正目的：“你们这儿的人头，我们至少要三分之二！否则，小王子要是打来了，就别怪我们装聋作哑。”

&esp;&esp;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威胁的意思。九边军镇从规划修建时，就是打算将其作为一个防御带。特别是英宗皇帝以后，入境劫掠的敌患陡增。蒙古骑兵来得太猛太快，单个军镇无法抵抗，可其他军镇因为距离太远，等援兵赶到时，蒙古骑兵也差不多抢完杀完，打道回府了。对此，明廷总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各镇加紧建设卫所、堡寨，企图通过增设防御点，调整防御布局，来提升九边的策应和防御能力。

&esp;&esp;在此基础上，分守制度进一步成型，即划分防守区域，让将官分区负责。这样固然明确了职责，加强了区内的合作御敌，但弊端也是显而易见，就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只要蒙古没到我这个区来惹事，就是把隔壁抢得一个子都不剩也没关系。

&esp;&esp;这种情况数不胜数，孝宗皇帝登基后，三令五申，各地应该互相应援。在中央的强力推动下，九边之间逐步形成了一定的策应模式，分别是：宁夏、延绥、固原三镇，甘肃镇，蓟镇和辽东镇，大同、宣府与三官镇。

&esp;&esp;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宣府、大同和三官镇是处于同一个防御网络，在大战之前，理论上是应该共商对策，共抗大敌。但实际上，三镇之间的长官平起平坐，大家都有权力做主，导致的结果是，根本没人统领大局，一锤定音。

&esp;&esp;如今的情况就是，如果宣府这边不答应条件，大同和三官届时不来帮忙，是完全能够做到，并且能够将中央糊弄过去。因为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能说得清，邻镇是故意不来，还确实晚了些。有时，早半个时辰和晚半个时辰，情况就是天差地别。【1】

&esp;&esp;刘达与朱振对视了一眼，刘达道：“好吧，好吧。就依二位。”

&esp;&esp;邓平小心翼翼地看着月池，月池面色铁青，她问道：“什么人头？”

&esp;&esp;没一个人回答她的话，她已经到了暴发的边缘：“我再问一遍，是什么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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