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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第1页）

&esp;&esp;“不知道。我们有几万人，谁知道哪个是哪个？”他轻轻回答，“不过我比他幸运些。”

&esp;&esp;我没有说话。

&esp;&esp;萨特拉自顾自道：“我比他幸运些，是不是，将军？至少，你还知道我的名字。”

&esp;&esp;无数人进进出出，惨叫声好似炼狱，他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

&esp;&esp;我转过头去看他。

&esp;&esp;萨特拉喘着粗气靠在城门上，他周围的地上洇出一滩血迹。

&esp;&esp;他仰头看天，眼睛美得有些空灵：“我的家乡在斯科普里，我最爱的小妹妹今年就要嫁人了，将军，我给她买了条波斯裙子，替我送给她，好不好？”

&esp;&esp;“好。”过了片刻，我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esp;&esp;萨特拉的身躯终于歪到地上，成为满地尸体中的一具。

&esp;&esp;“巴高斯！”

&esp;&esp;久违的呼唤声蓦然出现在身后。

&esp;&esp;我径直仰头，看向萨特拉方才看的地方。

&esp;&esp;你看天空多么美呵。

&esp;&esp;我从未想象过，它会见证的传奇是由这样的生命一点一点垒成高山。

&esp;&esp;苍穹高远，雄鹰展翅。

&esp;&esp;地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我终于按捺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esp;&esp;

&esp;&esp;雀跃欢呼的声音从城里传来：“我们赢了！我们赢了！陛下是英雄！陛下是最伟大的英雄！”

&esp;&esp;我抹了把脸，扶着城门站起来。

&esp;&esp;恶夜燃烛光，天破息战乱。殇歌传千里，家乡平饥荒[1]。

&esp;&esp;英雄？

&esp;&esp;亚历山大真的是英雄吗？

&esp;&esp;就因为他轻飘飘的一句东征多少人就这样悲壮地死去，他带给希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财富与希望吧，只有死亡与伤痛！战乱不断，妻离子散，无数年轻人背井离乡魂归沙场，统统是因为他一句话！为他铺平道路的哪里是军队，分明是那些永远也无法回到家乡的亡魂！

&esp;&esp;救不了任何人！只会让他的子民为自己送死！

&esp;&esp;这样自私的人，到头来却成了英雄？

&esp;&esp;“你跑到哪里去了！”

&esp;&esp;我还没挪动几步，身体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亚历山大急喘着紧搂住我。他的声音哑得厉害，还带着一丝颤抖。

&esp;&esp;原来那个一直在喊我的人真的是他。

&esp;&esp;我再也没有预料中的激动，刚才还在心跳加速地胡思乱想，转眼间两条人命在我眼前消失，什么心思都已被浇得一干二净。一想起这个人就是这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我心底霎时被愤怒填满。是他！是他害了这些人！是他害得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亲，都是他的错！

&esp;&esp;“我一直以为你跟着我，没想到再回头时就找不到了！”他哑哑地急切道，胳膊又紧了紧，“刚才有人说看到你的马匹，他们都说你肯定死了，我不相信，巴高斯，我一直在喊你，我就知道你没事，我就……”

&esp;&esp;“你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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