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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母沉声道：&ldo;她没死。&rdo;&ldo;用的是芙蓉液？&rdo;沈度轻问，似乎怕吵着了姬央，她额头那枚芙蓉花那般显眼，沈度自然不会看不见。芙蓉液是前朝宫中的秘药，传到如今几乎已经无人知晓，但沈度年轻时遍览群书，历尽南北，此等秘药他也曾听过。&ldo;芙蓉液只是让她像陷入冬眠一样而已，对身体不会有任何损伤。但是解药已经失传，你若想救她回来，待你成就大业，以天下之力，总能找到的。你应该听过那个传闻，前朝也有人服用过芙蓉液，最后清醒了过来，还生了孩子。&rdo;戚母道。沈度闭了闭眼睛，转过身去看着床上的姬央。&ldo;若璞，我知道你钟情于安乐，但儿女情长已经让你连大局都不顾了，我也知道你会恨祖母，但我宁愿你恨我一时，也不愿意你恨我一世。待你得成大业，你就会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rdo;戚母语重心长地道，&ldo;你一时想不通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你要是拿不到天下，你救活安乐的希望就会渺茫。&rdo;沈度的手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最后又缓缓松开。他看向坐在床边上跟个石头人似的玉髓儿，&ldo;央央……&rdo;只是念及这个名字已经叫沈度有些说不出话来，&ldo;央央她，她说什么没有？&rdo;&ldo;公主说，让老夫人放我们走，让我们去找李将军。&rdo;玉髓儿面无表情地道。在她心里沈度和老太太显然就是一丘之貉，这些日子她的眼泪都已经流尽了。只不过她们怎么可能走，她家公主还活着，她怎么能让别人来照顾她。&ldo;还有呢？&rdo;沈度追问道。玉髓儿摇了摇头。没有给他一句话？连玉髓儿她们也是托付给李鹤？沈度不知道当时姬央得多失望才会连骂他一句都不肯。枉沈度自得意满，以为什么事都能掌控，结果呢？不过是妄自尊大，连人心也看不透。连自己最想护着的人都护不住，有天下又有什么用，不过也是个傀儡而已。&ldo;若璞。&rdo;戚母轻声唤道。沈度转过身，他嘴角有鲜血流下，那是急血攻心而至，沈度用大拇指不以为意地擦了擦唇角。&ldo;救活了也没有用。这样也好，她就没法儿离开我了。&rdo;沈度笑了笑。戚母见沈度面色还算平静，心里不由松了口气。&ldo;若璞，你恨我没关系，但是你手下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你。&rdo;沈度&ldo;咚&rdo;地跪在戚母跟前，给戚母磕了三个响头，&ldo;我不恨祖母，但求祖母也不要恨我。孙儿不孝，今后不能承欢膝下了。&rdo;&ldo;若璞！&rdo;戚母厉声喝道，&ldo;你为了个女人就要撒手什么也不管吗？那么多人跟着你，盼的是什么？你这样一走，将来就算想回头，也没人会跟着你！&rdo;沈度站起身道：&ldo;我没有办法了。就算让我得了天下，我也治不好它。我心在地狱，又怎么给黎民带来梵音？这天下有德者居之，我不忠不孝，无德无能，这就是我的报应。&rdo;&ldo;若璞，你是要我老婆子跪下跟你认错吗？&rdo;戚母跺着龙头拐杖厉声喝道：&ldo;你瞧瞧你现在像个什么样？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就要死要活吗？你活一辈子难道就为了个女人？你娘闯过鬼门关生你就是为了看你不孝不悌吗？&rdo;沈度慢声道：&ldo;我活着自然不仅仅是为了央央。只不过这个活法儿我也活够了。&rdo;沈度抬头看向戚母，&ldo;如果来日打江山需要借助祝家以外的人，你是不是也能眼睛都不眨地给五嫂灌下芙蓉液？&rdo;戚母寒着脸没有吭声。沈度摇了摇头，&ldo;我对你有期望的，所以才将央央交到你手上。我不是冯拓，这样拿下来的江山，坐在上面只会锥心刺骨。&rdo;沈度回头抱起姬央，重要离开，却听见薛夫人哭着喊了声&ldo;若璞。&rdo;薛夫人赶到北苑，才喊了一声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沈度抱着姬央双膝跪下给薛夫人行了礼，流着泪道：&ldo;儿子不孝，叫阿母失望了，我本就不是大哥、五哥那样堪重用的人，生来就是浪子，只求阿母保重身体。&rdo;沈度说完站起身，抱着姬央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了远方。&ldo;若璞！&rdo;薛夫人踉踉跄跄地追了几步，却被戚母阻止。&ldo;别追了，他会后悔的，到时候自会回来。&rdo;比起失去沈度，戚母还有更多要操心的事情。如今沈家群龙无首，可是她要让沈度知道，没了他，沈家依然能打下整个天下。若他醒悟得太晚，错过了机会，也怪不得别人。沈度离开的事，虽然戚母已经一力压下，但祝娴月那边依旧得了消息。祝娴月看着那把磨得银亮的剪子发呆，那本是她用来断发的利器。&ldo;少夫人。&rdo;学而喊了声怔怔发愣的祝娴月，这些时日自从得了祝家老爷的信后，也不知道老太太跟她说了什么，学而只觉得自家少夫人一直心事重重，隐有绝生之象。祝娴月摸了摸那银剪，抬头望向窗外，也不知道那对璧人去了哪里。学而道：&ldo;谁也没想到侯爷为了公主，居然就这么走了。都在骂他不顾大局，为了个女人至此，就算留下也难成大事。&rdo;祝娴月叹息一声道：&ldo;你不懂他。&rdo;虽然他父亲来信要迫她改嫁沈度，戚母也与她彻夜长谈要劝她改嫁沈度，但祝娴月的心从没动摇过，她虽然寂寞得太久，但心里只记挂着五郎。至今日祝娴月才真的有些羡慕起姬央来。女人是种极其矛盾的生物，竟然会因为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倾心之爱，因为感动于那则爱美人而不爱江山的故事，而对他生出好感。祝娴月不是戚母，她本就是悲春伤秋，感花念月的女子，对沈度的离开反而更为高看一眼。悲欢令（二）沈度就像人间消失了一般，沈庚临时接手这烂摊子，虽然满心烦郁，沈家所有人都在指责沈度，但唯有他默不作声。若是换了别人，沈庚自然会如同戚母一般恨姬央，可是那个人是姬央啊，是她血脉相承的女儿，就这么个独苗子。当初是他负了她，到如今却连姬央也没有护住。说抱怨是有的，但是沈庚又何尝不羡慕沈度的勇气，他能为了姬央而离开，当初沈庚可说是并未用尽全力的。沈庚派出了所有黑甲卫的探子都没能找到沈度的踪迹。这或许是沈度善于潜藏，但他还带着睡美人姬央，想要避过众人耳目实在艰难，所以或许是黑甲卫并不尽力这个理由更有说服力。黑甲卫是黑甲军中的精英，甲、乙、丙、丁四组专司保护、情报、刑讯、潜伏等职，首领分别是青木、朱雀、白噩、玄潜，乃是沈度亲自选拔、培养出来的人，其效忠的也只会是沈度。沈度一走，虽然沈庚暂时接管了黑甲军，但想要调动黑甲卫，也只能好言以请，他们会不会尽力就是沈庚控制不了的。沈庚之困境这是其一，而更棘手的是沈度走得太过突然，洛阳虽然有沈序在，但他资历和威望皆不够，何况他刚愎自用、狂妄自大才刚折损了沈家五千精兵，沈度留下的那些骁将谁肯服他？现在唯有沈庚凭着在军中的多年威望或可去洛阳坐镇，但他不良于行是无法得登大位的，而无论是沈七还是沈八暂时都没有这个能力可以服天下人。沈度在，洛阳只要打下来就无人敢轻动干戈，而如今沈度不在，洛阳即使打下来，怕也守不了多少时日。沈庚也是有魄力之人，当即就决定放弃洛阳，回守信阳以待沈度归来。但此一来，沈家军士气大溃，明明洛阳就在眼前，却只能无功而返。沈序戴罪立功心切，不肯听从沈庚的命令，私下串联了几个副将，鼓动了几个平素跟他私交不错的世家子，也是军中校尉，打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的旗帜，最后竟召集了八千人留守洛阳。沈度屯兵拟攻洛阳的兵马号称五万，其实还是有水分的，这八千人可是不少的数目了。刘询焦急地询问王景阳，&ldo;景阳先生，我们怎么办？侯爷不知去向，七公子坐镇洛阳恐怕很快就要失城。&rdo;王景阳老神在在地喝着茶。喝茶这个习惯他是受姬央影响，虽然他和姬央接触的不多，但小公主一直有派人送茶给他，初时觉得不习惯的，到后来也喜欢上了那种清苦的味道。&ldo;景阳先生！&rdo;刘询急得在屋子里一直踱步。王景阳道：&ldo;这是沈家的事情，侯爷都撂摊子了，你急什么？&rdo;&ldo;我跟着侯爷是为了能安邦定国，可不是看他为了个女人就撂摊子。&rdo;刘询气呼呼地道，他就知道小公主迟早是个祸害。王景阳将茶盏重重一搁，&ldo;他可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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