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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凯文，你怎么来了?&rdo;谢元淼正穿着围裙在舀醪糟，围裙上沾满了酒糟和炭灰，甚是狼狈。郑世钧提着一个包，跟在凯文后面施施然进来了，他穿着黑呢大衣，脖子上松松地挂着条围巾，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脚上皮鞋擦得铮亮，看起来风度翩翩，跟捋着袖子穿着胶鞋系着围裙的谢元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凯文本来想扑到谢元淼身上的，被谢元淼身上的脏污吓住了，偏着脑袋问：&ldo;哥哥你在干什么?&rdo;谢元淼看了一眼郑世钧，低头来看凯文：&ldo;哥哥在酿酒。凯文你怎么来了?&rdo;郑世钧终于开口了：&ldo;今年族里有大祭，我们都回来过年了，顺便来看看你们。元焱，你最近好吗?&rdo;谢元焱从灶台边站起来，扑了扑自己身上的灰，抹了一下嘴巴：&ldo;我很好，郑先生。&rdo;凯文站在那儿，转头看着谢元焱，然后哈哈大笑起来：&ldo;小哥哥你变成大花猫了。&rdo;谢元焱脸红了，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结果越擦越黑，大家都笑了起来。谢元淼说：&ldo;焱焱去拿个盆子来舀点水洗把脸。&rdo;酿酒别的没有，大把的热水。谢元焱坐在灶台边无事可干，去二奶奶家拿了点红薯来煨着吃，结果吃得满手满嘴都是黑灰。谢元淼说：&ldo;凯文，你要不要吃烤红薯?&rdo;凯文赶紧答：&ldo;我要。&rdo;一直没出声的谢惠娴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红薯，用手捏了捏：&ldo;这个熟了，来给你。&rdo;她触电所有人都同情地看着他，就连凯文，看见爸爸咳嗽，连忙放下手里的烤红薯，跑过来给他爸顺气，结果弄得郑世钧的黑呢大衣上都是灰白色的手印子。郑世钧咳了好一会儿，终于止住了，尴尬地直起身，&ldo;没注意，喝快了。酒的味道很好。&rdo;谢元淼憋住笑，转过脸去，&ldo;我家的酒一向都不错。&rdo;说着拿起水瓢舀水，一边对妹妹说，&ldo;惠娴，烧火吧。&rdo;郑世钧站在院子中央，发现每个人都各得其所，谢元淼在舀水，谢惠娴在烧火，谢元焱在洗脸，就连凯文，都专心致志地在吃烤红薯，只有自己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儿。他站了一会儿，说：&ldo;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rdo;谢元淼说：&ldo;不用，焱焱去搬张凳子来给老板坐。&rdo;郑世钧看见阳光从酒窖上面的明瓦上漏下来，落在谢元淼身上，他弯下腰舀水，直起身将水倒进天锅里，等水桶的水去了一半，他干脆将桶子提起来，举过肩，将水倒进锅里，动作流畅又娴熟。见水满了，用扁担挑起空桶，从后门出去了。郑世钧坐在谢元焱端来的板凳上，太阳暖烘烘的，照在他身上，微微有点热，郑世钧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揉成团，塞进口袋里。一边和谢元焱说话，问他在家的情况，学习的情况，也问谢元淼的情况。谢元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觉得郑先生帮了他们大忙，现在来家里做客，哥哥没空招呼，自然要自己陪着了。凯文专心致志地扒着红薯皮，吃着烤红薯，用柴火煨出来的红薯比大街上铁桶里烤出来的红薯要香得多，况且凯文也没什么机会吃烤红薯，是以香喷喷的红薯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很快吃得满嘴都是红薯和黑灰了。郑世钧将儿子拉过来，掏出手绢给他抹了脸上的灰尘：&ldo;凯文，好吃吗?&rdo;&ldo;嗯，好吃。爹地你要吃吗?&rdo;凯文总算想起来自己老爸了。郑世钧逗儿子：&ldo;那给爹地尝一口吧。&rdo;谢元淼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郑世钧在吃凯文的烤红薯，便对妹妹说：&ldo;惠娴你看看其他的红薯好了没有，给郑老板也拿一个。&rdo;郑世钧连忙摆手：&ldo;不用了，我不吃。&rdo;谢元淼心说，你不吃还吃凯文的，继续让妹妹夹，惠娴从火堆里找出个大红薯：&ldo;这个好了。焱焱来帮忙。&rdo;谢元焱走过去，将烤红薯拿过来，递给郑世钧：&ldo;郑先生，给你。&rdo;郑世钧只好接过去，摸着滚烫的已经烤得外壳有些焦硬的红薯：&ldo;谢谢。&rdo;既然给自己了，那就吃吧，他长这么大，也没吃过这样的烤红薯。郑世钧用干净修长的手指捏开红薯壳，一股焦香散发出来，十分诱人。谢元淼看他斯文地吃着烤红薯，想起当初在这里被自己拿着笤帚扫地出门的情形，莫名觉得有些喜感。郑世钧一边吃，一边和谢元淼说话：&ldo;你这酒都是卖的吧?&rdo;&ldo;是。&rdo;&ldo;按斤卖?还是装瓶?&rdo;&ldo;按斤卖。&rdo;&ldo;多少钱一斤?&rdo;&ldo;两块五。&rdo;过了几年，酒还是这个价，没办法，这样的东西价格很难涨起来。郑世钧皱起眉头，这么便宜，看了一下地上的酒缸，心里盘算着这一缸子酒顶多不过五十斤，就算一斤赚一半，一缸酒也不过赚五六十块钱，十缸酒也才五六百块，对于他这种一笔账划拉几百上千万的人来说，这点实在可以忽略不计了。但是谢元淼却兴致勃勃地做着，因为这是他的生活，也是他自己的劳动换来的，他心安理得。郑世钧沉默了好一阵子，问：&ldo;是不是钱不够用?&rdo;他们协议的资金太少了吗?谢元淼转头看向郑世钧：&ldo;不，够用了。以前的老客人还想要我们的酒，所以才酿的。&rdo;然后把话题一转，&ldo;老板和凯文中午在我家吃饭吧。&rdo;郑世钧果然不再纠结钱的事：&ldo;好啊。你做吗?&rdo;谢元淼笑：&ldo;我妹妹做，她的手艺比我好。就是没什么菜，不要嫌弃。&rdo;&ldo;不会，不会，有什么吃什么，不用特意准备。&rdo;郑世钧连连摆手。&ldo;焱焱，去淘米做饭，多煮点，老板和凯文也在我们家吃饭。&rdo;谢元淼嘱咐弟弟，又嘱咐妹妹，&ldo;惠娴你去做菜，我来烧火。&rdo;谢惠娴点了下头：&ldo;好。&rdo;站起身扑了下身上的灰尘，回屋去忙了。哥哥和这人说好话好玄乎，什么意思呢?这人到底是谁?郑世钧没话找话：&ldo;你妹妹跟你长得很像啊。&rdo;&ldo;别人都说有点像。我妹妹很能干的，学习也好，就是胆子有点小。&rdo;谢元淼提起妹妹赞不绝口，她身上有着传统女性的贤淑温婉，唯一一点不太好的就是胆子太小了，性格有些内向，缺乏自信，他担心妹妹将来会受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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