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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1页）

&esp;&esp;福朵容颜早已经失了血色，惊慌道：“变脸…这是异术，太可怕的异术…蜀中确实也有过变脸之说，但…没人亲眼见过，也没人信真有这种法子的存在…宫里的殿下…那张脸…难道不是天生长成的样子？奴婢不信，奴婢绝不信…”

&esp;&esp;穆陵没有斥责福朵的插嘴，他看向静坐不动的程渲，轻声道：“我原本也是绝不会信这些的，但是…唐晓在我眼前，我看着神蛊蠕动改了他的脸…针灸引路，神蛊可随心所欲尽改容颜…”

&esp;&esp;见福朵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穆陵温柔的看着程渲的眼睛，像是等着什么，程渲浅笑颔首，指着自己的脸，红唇轻张道：“福朵姑姑，如果神蛊易容的脸，就在你眼前，你信么？”

&esp;&esp;——“就在奴婢眼前？”福朵错愕的和萧妃对视着，“奴婢…不明白。”

&esp;&esp;不等程渲说话，莫牙已经闪到了前头，得意道：“程渲这张脸，就是出自金针和神蛊，哈哈，娘娘和福朵姑姑也是认不出吧。还不信我的易容神术？”

&esp;&esp;——“啊…”福朵惊看程渲，“程卦师也是易容后的脸…怎么会…程卦师？奴婢…之前见过你么？”

&esp;&esp;穆陵深望程渲，“母妃，福朵，程渲…就是修儿…她没有死。”

&esp;&esp;福朵又一次差点昏厥，之前是惊愕，这会子，该是惊悚了。

&esp;&esp;——“修儿…”萧妃身子一动，孔雀绿色的眼睛有些错愕，“程渲，是未死的修儿…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修儿？摘星楼大火…修儿，你没死？”

&esp;&esp;程渲点头，“也许真是命不该绝，我坠海逃生，被莫牙所救，他见我被烧毁了脸，就给了我一张崭新的脸。神蛊奇术，让我重生，重回岳阳。”

&esp;&esp;萧妃又一次捂住了心口，她心痛的看着程渲崭新的脸，“是他…又是他做的？一定是…一定是他…”

&esp;&esp;——“是我错认…”程渲才要说出口，手腕已经被穆陵按住。

&esp;&esp;穆陵摇头道：“命运使然，是我们逃不脱的劫数。这不是都还活着在母妃您眼前么。”程渲咬唇低头，穆陵又重重的按了按她的手腕，眉间蕴着温情和怜惜。

&esp;&esp;萧妃哭出声，流着泪道：“本宫明明知道是他的过错，可为什么…本宫却怨恨不了他…陵儿，他差点害你至死，可为什么…本宫却怪不了他…”

&esp;&esp;穆陵冷冷一笑，“他知道我们都恨不了他，因为在他看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欠他许多，父皇欠他命数，母妃欠他情意，我这个兄弟…欠他半生荣耀，欠他齐国江山…但我们欠他的，并不是要拿命去还他…母妃，他要我死，悄无声息的去死。他费尽心机潜回皇宫，留在您和父皇身边…他用我的身份活在世上…那我又算是什么？母妃。”

&esp;&esp;穆陵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船上，他让人拿匕首狠狠刺进我的心口，毁我容貌扔我下海，他要我死，没有尊严的死去…这一刀下去，我再也不欠他什么。他欠我…欠我这条命，还有…”穆陵抬眼看向无声的程渲，心口又是一阵灼烈的刺痛，穆陵声音低下，咬牙没有再说。

&esp;&esp;福朵当然看出穆陵所指，这个忠心的奴婢也是唏嘘落泪，拾着衣袖擦摸着眼角，喉咙里忍不住发出抽泣声。

&esp;&esp;——“他…是什么人…他是不是，一直在本宫身边，他在岳阳悄悄窥望我们…”萧妃回想着自己见过的每一张面孔，却猜不着那人到底是谁。

&esp;&esp;“他…”程渲想起岳阳街头，自己和张胡子斗卦时，挺身而出一瘸一拐走向自己的唐晓，“他从蜀中来，说一口没有破绽的岳阳音，他有鸿鹄大志。”

&esp;&esp;“他叫唐晓。”穆陵艰缓发声，“蛰伏贤王府邸，是皇叔亲点给穆郡主的护卫，深得皇叔和郡主的器重…”

&esp;&esp;——“穆郡主的护卫？！”福朵惊呼出声，她想起和穆玲珑进珠翠宫的那个陌生男子，步履瘸拐，神色笃定，穆玲珑与他盈盈相望，能被穆郡主带进皇宫的人，一定是深得信赖的贴身护卫，“奴婢记得那个人。”

&esp;&esp;——“你见过他…”萧妃轻幽呼出声，“唐…晓…他叫唐晓…他，在岳阳…”

&esp;&esp;福朵点头，神色惊惶，“奴婢见过一次，就是莫太医赤子心

&esp;&esp;萧妃止住抽泣，道：“伤心过后，我想起了刺墨，刺墨从不轻易许诺，但只要许下，就一定会做到。我和他相识多年，我太懂他的赤子之心。他远离故土跟着我来岳阳，他答应我的事，多难都一定会做到。”

&esp;&esp;——“就在我想办法捎信给刺墨的时候，我又收到了刺墨的东西。那是一支蜀中独有的牛角埙，上面刻着一只飞燕”

&esp;&esp;“燕入蜀中。”穆陵低语，“刺墨是告诉您，您以为死去的孩子，被他带去了蜀中。”

&esp;&esp;萧妃沉默的点了点头，“是虽然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但他的意思就是这样。”

&esp;&esp;程渲唏嘘：“潜入深宫救走被皇上下旨赐死的婴儿不论是什么法子，都称得上情义比天。这样的刺墨神医，当年为什么不用一纸婚约留下娘娘您？程渲不明白”

&esp;&esp;——“本宫也不明白。”萧妃低叹，“想了这么多年，也想不明白。”

&esp;&esp;穆陵回望点着长明灯的方向，幽声道：“原本，大家都按着上天的指引各自活着，母妃知道长子安好，虽然不比皇宫富贵，但也算是得到了一份难得的安生可谁知道一场百年未遇的大旱又打乱了一切。”

&esp;&esp;萧妃眼眶通红，“那场大旱，巴蜀灾情最重。老家贫困，根本受不住天灾，我费尽心思变卖首饰，让福朵托人送去老家谁知道”

&esp;&esp;福朵不住的点着头，“奴婢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德妃视珠翠宫母子为眼中钉，各宫各院的主子奴婢都避着咱们，要找个可以办事的人实在太难，好不容易托到了可靠的人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蜀中就剩下几捧黄土娘娘惊闻噩耗，痛哭了许多天。”

&esp;&esp;穆陵也记得，只是那时的自己，以为母妃只是伤心大母过世，却不知道她也在悼念自己的哥哥死里逃生却又葬身大旱的——哥哥。

&esp;&esp;——“他还活着”萧妃泣声道，“陵儿，本宫的孩子，你的哥哥，还活着。蜀中大旱，他没有死没有死”

&esp;&esp;“他蛰伏岳阳，窥望自己的弟弟，他原本长得和我并不一样，却处心积虑易容成我的样子，他设计杀我，潜回皇宫，以我的名义在母妃身边，夺走我的一切。他活着，我就该死么？”穆陵愤愤咬牙，收回抚着母妃脊背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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