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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第2页）

&esp;&esp;已入腊月，大理寺卿袁廷用府中的腊梅尽数开放，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腊梅会，袁家已广发请柬，邀请亲友前来共赏良辰美景。

&esp;&esp;帖子投进了晏子钦家中，明姝便拿着请柬来到京兆府，因为之前答应过袁意真，要在腊梅会上向袁廷用揭露张麟伙同丁珷篡改袁意存考课结果、欺压袁意真的恶行，可能会牵扯到抄没晋国公府的事，所以特意来找晏子钦商量。

&esp;&esp;“其实，我有点后悔了。”明姝坐在衙门直房的硬板床上，这间仅能容一人旋身的小屋就是晏子钦多日来的住所，四面都是砖墙，冷冰冰的像间牢房。

&esp;&esp;晏子钦见娘子来了，便填了些炭火，道：“后悔什么？”

&esp;&esp;明姝的十指绞得发白，道：“我娘也会去袁府，到时候又要问我有没有消息。最近补药照常吃了，也请了人诊脉，但还是老样子，怎么和她交代嘛。”

&esp;&esp;晏子钦笑着看了她一眼，道：“正常，我最近都不在家住，你怎么可能有消息。”

&esp;&esp;明姝赶紧挡住他的嘴，这里的墙壁门板这样薄，万一被人听去了怎么好。

&esp;&esp;“胡说八道，便是有消息也不是指这两天的事。”

&esp;&esp;“哦。”晏子钦煞有介事地掐指算来，“让我回忆一下，上个月十五一次、十六两次、十八……”

&esp;&esp;明姝气鼓鼓地用衣服盖住他的脸，骂道：“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esp;&esp;晏子钦道：“我胖不胖，喘不喘，你应该最清楚了。”

&esp;&esp;说着就不怀好意地往明姝身畔一坐，得到了来自娘子的一对热情白眼。

&esp;&esp;门突然被敲响，晏子钦立刻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明姝在心里骂了一声道貌岸然，原来正人君子都是两幅面孔，外面的一身正气都是装的。

&esp;&esp;进来的是个衙役，说已找到杨纯所说的村舍，救出了被王钦若□□的人。晏子钦命人把人安顿好，自己稍后就到。

&esp;&esp;待衙役走后，晏子钦来不及换上官服，只是对着镜子整理冠带，把青灰便服的衣襟正了正，明姝站在身后笑道：“外人在时就是满脸正气，在我面前就原形毕露，说好的君子慎独呢？”

&esp;&esp;晏子钦抖抖衣袖，准备出门了，一本正经道：“夫妻情趣，合乎天道，圣人也会谅解的。”

&esp;&esp;临走前，还对明姝嘱咐一句：“若是无事，早早回家吧。”

&esp;&esp;咚的一声，门合上了，把明姝扔向他的枕头挡在门后。

&esp;&esp;晏子钦来到前堂，内中已坐满了人，都是进京上诉却被王钦若扣留在城外的忠良之后，个个面带菜色，显然受了很大折磨，幸好都是些壮年，没有老弱妇孺。

&esp;&esp;他们见晏子钦来了，并不知他是什么人，一个三十上下的青衣男人站起来问道：“你们大人什么时候过来？”

&esp;&esp;他身边站着一个少年，正是杨纯。

&esp;&esp;杨纯拉扯着男人的衣袖，小声道：“哥，这位就是大人……”

&esp;&esp;一霎时，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晏子钦，或惊疑，或急切，那发话的男人不由得“咦”了一声。

&esp;&esp;他正是杨纯的兄长杨纮，带着弟弟为父亲伸冤。自从父亲杨亿被丁谓、王钦若构陷遭贬谪后，他和弟弟就回到故乡建州浦城，耕读为业，一住就是十年。

&esp;&esp;十年间，他们隐姓埋名，韬光养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父亲翻案。

&esp;&esp;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这种情况，杨纮兄弟的境况还算好的，尚有旧宅存身，靠着出租田产为生，有些极清廉的官员被罢黜后，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子嗣们流落市井，三餐不继、客死异乡者也是有的。

&esp;&esp;其中就有一人，名叫戴昌，祖父是清河县令戴力，因马知节一事被波及，贬为庶民。出事时，戴昌不过十一岁，父母早亡，又无叔伯，爷爷晚年抑郁多病，无钱买药，戴昌以贩卖草履为生，夜间归家，无灯烛照明，跌入深沟，伤了双目，如今只能游走于京郊各县，以唱莲花落乞讨为生。

&esp;&esp;反观丁谓的四位公子，珙、珝、玘、珷，皆是官身，纡金拖紫，前呼后拥，两相比较，无不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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