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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2页）

&esp;&esp;棋盘刻纹年深日久，有些模糊，但倘若有棋子，也能下。步长悠抚过那纵横的刻纹，想起在这里住过的老太后，大约这是她下棋的地方。不知道跟谁，是跟寺中的住持，还是跟自己？

&esp;&esp;青檀走出来，见她坐在石墩上，怕她凉，就拿了自己的旧衣裳叠成方块，要给她垫着，步长悠说不用，站起来回到了院子里去。

&esp;&esp;紫苏正在打枣，见她回来，问饿不饿，步长悠说还行，紫苏却哀嚎，说她现在已经不行了，必须吃点东西。打完枣，又去后面打水洗。枣又大又甜，味儿倒是不错。

&esp;&esp;吃了枣，紫苏还是饿，又想到监寺说寺里过午不食，她就觉得头皮发麻。这才头一天，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青檀也怕步长悠挨不过去，就跟紫苏到寺里的五观堂去。她们头一天到这，应该可以破个例吧。

&esp;&esp;厨房里厨姑说她做不了主，可以去问问典座，典座说她也做不了主，让去问住持，住持说下不为例。青檀和紫苏谢了她，又去五观堂的厨房，厨姑给她们仨熬了粥，又热了几个包子。

&esp;&esp;吃一顿饭感觉像打了场仗似的，且还下不为例，紫苏十分忧愁。

&esp;&esp;青檀也觉得过午不食太苦，她说实在不行，就自己开火，反正院子后头有厨房，就是不知道住持答不答应，先看看吧。

&esp;&esp;夜色降临后，青檀和紫苏打了热水，服侍步长悠沐浴，之后催促她歇息。寺中早课的时间是寅时六刻，太早了，怕她歇晚了起不来，于是三个人就早早的躺下了。

&esp;&esp;躺下来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步长悠又披了衣裳起来，外头星光灿烂，她就坐在廊下看星星。

&esp;&esp;青檀其实也没睡着，初来乍到的，入睡没那么容易，她听到外头有动静后，就从东厢出来，一看果然是步长悠。这会儿她倒不劝步长悠去睡了，而是回去拿了一把椅子，陪她坐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了一会儿闲话。之后，寺中的鼓声响起，全寺都要歇息了，她们知道已是亥时，就各自回房。

&esp;&esp;次日，天还不亮，钟楼上响起钟声，一声一声在夜色中荡开，青檀被钟声惊醒，赶紧拍了拍身边的紫苏。

&esp;&esp;两人穿了衣裳，一个到后头打水，一个去叫步长悠。步长悠几乎在约见

&esp;&esp;五观堂此刻正在备早斋，见仨人进来，都知道是公主，却没一个敢说话，全当没看见。该洗菜的洗菜，该烧火的烧火，该做饭的做饭。

&esp;&esp;南瓜饼已经出炉，三大箩筐，还是热乎的，冒着气，就搁在中间的大方台上，紫苏的目光扫到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青檀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让她收敛点，好歹是宫里来的，别给公主丢脸，紫苏只好恋恋不舍的把目光移走。

&esp;&esp;厨房里烟熏火燎的，步长悠上前探身去看。四口大铁锅，个个都有车轮般大小，两个锅在煮粥，两个锅在炒菜。

&esp;&esp;用来炒菜的毫不夸张可以说是铁铲，厨姑翻菜就像翻土似的。但翻菜比翻土费劲，因为锅在灶台上，灶台高的话，腰就用不上力，全靠臂力。步长悠见识少，对什么事都兴致勃勃，她问：“我能试试么？”

&esp;&esp;厨姑把铁铲给她，步长悠握住，豁，好家伙，挺沉。她一铲到底，想翻一下，结果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也没把这铲子菜翻起来，还吓得一圈子人跟着提心吊胆，怕她用力太猛，一铲子把菜掀到天上去。步长悠实在翻不动，就放弃了，把铁铲还给人家，夸道：“你们真厉害。”

&esp;&esp;不知是生性害羞，还是看到了宫里来的贵人的缘故，厨姑非常腼腆，抿嘴一笑，没说话。

&esp;&esp;在厨房转了一圈后，仨人更饿了，于是赶紧出去，否则真要忍不住。倘若她们开口，先拿俩南瓜饼垫一垫肚子，姑子们不会不让，只是太丢份儿，姑子们背后肯定要议论，宫里来的人还馋咱们这点斋饭，啧啧

&esp;&esp;仨人从五观堂出去后，天已蒙蒙亮，只是湿气依然很重。她们觉着早课似乎快要结束了，就回到了大殿。

&esp;&esp;回到殿里没多久，早课果然结束了。

&esp;&esp;女尼们鱼贯而出，到五观堂吃早斋。斋堂特大，八排座椅，背对背成双，留过道给行堂用来添饭菜。行堂添食物时，女尼们开始诵经，颂完经开始进斋，期间没一个人说话。用完早斋，开始打扫寺院，之后到禅堂诵经，中午过堂吃午斋，之后回寮房午歇，下午继续颂经学佛，黄昏回寮房歇息，晚上到大殿做晚课，之后鼓声响，一天的修行结束。

&esp;&esp;跟着修行了一天的仨人，简直都累趴了，而且又开始饿。过午不食，实在太要命。

&esp;&esp;如此过了头三日，第四日步长悠死活不起了，不是起不来，起得来，但实在不想去修行。只是她不去，寺里就有人来请，她发了狠，就是不去，结果住持就亲自来请。青檀劝她，这才刚来，不宜闹得太难看，还是去罢，先忍过这段日子再说等，步长悠只好去了。

&esp;&esp;渐渐的，步长悠发现，住持只卡她的早、晚课，其他时候随便。这样一来，就轻松了许多。

&esp;&esp;只是吃饭仍是困难事，寺里吃饭规矩太多，每次都要诵经，不准说话，只准打手势。且吃得次数多了之后，发现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菜，仨人半个月不见荤腥，都快疯了。

&esp;&esp;后来步长悠跟住持谈判，说吃不惯寺里的饭菜，要自己开火。

&esp;&esp;原以为主持不会答应，但没想到她老人家答应的很痛快，但条件是她要跟着做早、晚课。一课不来，就一个月不给食材，步长悠觉得很划算，也痛快的答应了，从此仨人就开启了小灶。

&esp;&esp;开了小灶后，日子就好过多了，寺院里的素食材随她们挑，倘若想吃荤，就悄悄下山去，山下有村庄，她们跟村里的农民买。

&esp;&esp;后来时间长了，紫苏跟给寺院送食材的人混熟了，倘或有什么想吃的，根本不用到山下，而是让他来的时候悄悄捎上来。

&esp;&esp;直到有一天，那个送食材的人在卸货时，悄悄塞给了她一枚玉佩和一封信。

&esp;&esp;紫苏以为送食材的小伙子看上了自己，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子突然变得十分羞涩。

&esp;&esp;跑开之后，她细看那玉佩，觉得十分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打开那封信，看完之后，又连忙收了起来，因为信不是给她的，而是给步长悠的。且根据写信人的遣词造句，她判断出这信绝不是送食材的那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能写出来的。

&esp;&esp;步长悠在西间给那幅离宫图上色，她画画时候一般不许人打搅，紫苏就把玉佩和信搁在了案角，到后头去找青檀。

&esp;&esp;青檀正在洗衣裳，紫苏拉了一个小杌子，在她脚边坐下，把玉佩和信的事跟她说了，而且还把信的内容也跟她说了，说约公主明日下午在乌牙岭的小瀑布见呢。

&esp;&esp;青檀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衣裳也不洗了，直起腰来问玉佩长什么样。紫苏跟她描述，说半边白半边黄，下面坠着黄穗子，她看着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说话没说完，紫苏就想起来了，那分明是步长悠的玉佩，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esp;&esp;青檀见她嚷嚷，拍了她一下，让她小声点，紫苏压低声音，问：“你不是说公主的那枚玉佩丢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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