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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第2页）

&esp;&esp;罗敷目送韩夫人背影远去，信步走进织坊。里面的芸芸织工仍旧忙碌，踏板综筘的声音此起彼伏，有节奏地充满整个大厅。

&esp;&esp;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那几架花楼旁边。

&esp;&esp;一根一根的纬线向前推进。那线里藏着的，是千变万化的瑰丽花纹。

&esp;&esp;即便是罗敷这样的织造熟手，也看得眼花缭乱，觉得迈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esp;&esp;……

&esp;&esp;直到有人叫她，罗敷才惊觉，已是申时将近。外面的雨早停了。

&esp;&esp;四架机子，八个织工，都是三十岁以上的熟手。一个高坐在花楼顶端的挽花工，听到脚步声，好奇地朝下看了一眼，接着继续一丝不苟地挽花提综。

&esp;&esp;底下的投梭工聚精会神地引纬织造，看都没往旁边看一眼。

&esp;&esp;平日里，鲜少有陌生人被允许参观花楼。但织工们见无人阻拦这三个陌生女眷，也就自己忙自己的。

&esp;&esp;胖婶也曾短期参与过修复花楼。眼下头一次看到真的花楼运作，轻轻“哗”了一声。

&esp;&esp;罗敷低声摊派：“仔细看。周婶注意看挽花工。胖婶注意看投梭的。”

&esp;&esp;花楼的图纸，韩夫人也许不会出让。但她方才那句“随便走走，随便看看”，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esp;&esp;允许罗敷用眼睛，把花楼的样式带回去。能记住多少，看她的本事。

&esp;&esp;周氏和胖婶当即会意。朝织工们点点头，离了个不太冒犯的距离，如饥似渴地瞧了起来。

&esp;&esp;花楼长约丈半，高约六尺。彩线密结花本，张悬花楼之顶，数十结线有次序地横穿排列。挽花工居上，投梭工居下，上下配合默契，使成千上万根经线交互上下。其势也敏捷，其形也清爽，犹如游鱼衔饵，又如星图推移，方圆绮错，极妙奇穷。

&esp;&esp;这才和侍女们告辞，恋恋不舍地出了韩夫人的织坊。脑海中的花楼，仍然一上一下的运作着。

&esp;&esp;韩夫人府外，人行寥寥，集市方散。街角的牛车早就等着了。大黄在不耐烦地左顾右盼。

&esp;&esp;车夫十九郎则直勾勾的看着罗敷从远走近，一脸的期待询问之色。

&esp;&esp;罗敷朝他点点头，笑道：“回吧。花楼没借来，但我心里有数了。”

&esp;&esp;她身后，周氏和胖婶也都是一脸胸有成竹之色，周氏手中还托着一张小麻纸，上面用炭笔画了个粗略的草图。

&esp;&esp;王放扶三人上车。扶到罗敷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咦”了一声，语气不太确定：“换衣裳了？”

&esp;&esp;去的时候是淡色细麻裙，怎的一下午的工夫，换成彩色绫绮了？更显身段优美。

&esp;&esp;下一句想说“挺好看的”，四个字在舌头上卷了一圈，终究没敢当众夸出来。

&esp;&esp;罗敷道：“说来话长。路上跟你细讲。”

&esp;&esp;然而以王放的机灵劲儿，如何用得着她解释。不用说，是韩夫人赏下来的。

&esp;&esp;他艳羡叹口气，轻声说：“早知韩夫人对小辈这么好，哪天我也找个由头拜访一番，讨点零花钱。”

&esp;&esp;这话让胖婶听见了，扑哧一声笑，奚落他：“你是小辈没错，咱家夫人可不是小辈！”

&esp;&esp;王放脸一热，恨不得把自己嘴缝上。

&esp;&esp;好在胖婶心宽体胖，只道他是说话不过脑子，没咂摸出别的来。

&esp;&esp;这边周氏也“咦”了一声。上了车才发现，这牛车后面为何多了一截呢？

&esp;&esp;王放不敢多说话了，抿嘴一笑，简单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等你们的时候，买了一点东西。”

&esp;&esp;说是“买了一点东西”，可都得另接一截板厢来拉。那板子上盖着蓑衣布，方才下了一场雨，布面上还滴滴答答的流水。底下鼓鼓囊囊的，藏个小孩子都够了。可谓是满载而归。

&esp;&esp;两位阿婶禁不住又开始摇头。这败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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