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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前的火势最猛,到处都是浓烟,充斥着尖利刺耳的鸟叫声。我看不见玄小童在哪里,心里又慌又急,拣起地上的背包,没头苍蝇似的满屋飞奔,大声叫唤着他的名字。突然想起那幅画,那幅可能藏着梵高“夏夜图”的肖像画,急忙冲到餐厅墙边,将它从墙上取了下来。“咣当!”天花板上的水品灯掉落在餐桌上,撞得粉碎。我的脸被迸飞的水晶弹中,热辣辣地烧疼,但那时什么也顾不上了,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保住这幅画,绝不能给烧了!”我抓起画板,奔入厨房,拿刀沿着画框将画布割了下来,卷成圆轴,塞进背包。鸟群越来越多,尖叫着撞在操作台上、吊柜上,厨房里很快就变成一片火海。我抓起平底锅,胡乱挥挡着朝厅里冲去。厅里的状况更加惨烈,梁柱全烧起来了,墙上的油画、标本也无一幸免,浓烟呛得我无法呼吸。“玄小童!玄小童!”我左右环顾,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几次冲到门口,又返身奔了回来,心急如焚,连嗓子都吼得嘶哑了。“嘭”的一声巨响,半截横梁撞落在我左边不远处的地板上,接着大块大块的天花板开始朝下砸落。“丁大哥,我在这儿!”玄小童顶着浸湿了的毯子从浓烟里冲了出来,抓着我的手,朝大门奔去。我松了口大气,刚想问他跑哪儿去了,“隆隆”连震,又有几根梁柱从前方砸了下来,烈火熊熊,堵住了大门的出路。厅里浓烟密布,什么也看不清,好在玄小童对这儿了如指掌,拉着我东折西转,绕到了木屋东侧的檐廊上。狂风扑面,我喘着气还没来得及站稳,头皮便一阵酥麻,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说不出话来。※※※猫。数以千计的猫,正密密麻麻地围在屋外的树枝上、草地上,弓着身子,龇着牙,碧绿的眼睛就像一簇簇鬼火,阴森森地瞪着我们,仿佛在等着什么号令,随时准备疾扑过来。山林里雾气缭绕,隐隐约约能听见口琴的声音,似有似无,如泣如诉。猫群似乎随着口琴的节奏,慢慢地朝着木屋层层围拢。我汗毛个都了起来,拉着玄小重一步步地朝后坦去。“喵呜!”一只猫突然朝着玄小童凌空扑来,我下意识地挥扫平底锅,将它拍个正着,怪叫着飞了出去。几乎就在同一间,所有的猫都像接到了什么指令,狂叫召着破空飞弹,四血八方向我们发动攻击。鸟和猫都不可怕,但这么多聚集在一起,同时发狂似的袭击你,那就不仅是可怕,简直可以说诡异到恐怖了。“砰!”一只猫擦着我的脸颊撞在墙上,立即像混合了硝酸甘油似的爆炸开来,血肉飞溅。我耳朵里“嗡”地一响,像被人重重揍了一拳,头发也烧起来了,急忙抱住玄小童滚入木屋的侧门,顺势一脚将木门踹上。“嗷呜!”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又有一只猫抢着从门隙里冲了进来,一口咬住我的小腿,牙尖似乎刺入我的骨头了。我疼得泪水交进,差点没晕过去,挥舞着平底锅,用尽所有力气狠狠地砸在它的头上。那只猫死死地咬住不放,被我连砸了七八下,这才突然爆炸,腥臭的体浆溅得我一身都是。“走廊尽头就是地下室,丁大哥,再坚持一会儿。”玄小童将我拉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前冲去。猫群、鸟群狂叫着撞击在门上、窗上、墙上,血肉横飞,爆炸不断。不知道是谁在这些鸟兽体内灌了易燃易爆的液体,又用什么方法驱使着它们进行如此疯狂的自杀式袭击?它们所要攻击的,到底是这幢谜一样的木屋,还是我们?一切如同梦魇,太多疑问没法解答,也无暇多想。我拖着受伤的腿,踉踉跄跄地躲过从窗户里飞进来的疯猫、火鸟,和玄小童一起夺路狂奔。经过第二扇窗子时,忍不住朝外瞄了一眼,心里一紧,鸡皮疙瘩又冒了起来。不知何时,屋外的槐树下多了一个年轻的印度人,双眼如鹰隼,站在猫群中冷冷地看着我们,正是下午在公路上跟踪我的那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玄小童显然也看见他了,冷笑一声,拽着我继续朝前走。火势猛烈,整幢木屋都被浓烟包围,很难看见两米外的东西,只能凭着感觉和记忆摸索。短短十米的距离,漫长得如同看不见终点。地下室的暗门在走廊尽头的扶梯下,玄小童拉起地板时,周围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我猛烈地咳嗽着,感觉就快窒息了。直到进入地下室,将暗门锁上,又在楼梯上坐了几分钟,那种濒死的感觉才慢慢地消散。刚才急着逃命,除了随身携带的背包,什么也来不及带上,包括蜡烛和煤油灯。地下室里漆黑一片,我拿出手机,启动手电筒模式,一点一点地扫望四周,越看心越凉。地下室的面积大约一百平方米,除了左前方的几个木箱,以及堆在右边墙角的十几幅油画,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大梁和柱子全部都是木头制成的,照这火势,迟早也要蔓延到地下来。就算不烧死,也肯定被呛死。躲在这儿,除了苟延残喘几十分钟外,没有任何意义。“别担心,地下室里有条逃生秘道,我们肯定能离开这里。”玄小童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打开木箱子,找出一个应急药箱,帮我小腿的伤口消毒上药,用药棉和绷带绑好。换了其他孩子,找不着姥爷,唯一的木屋又在鸟群、猫群疯狂的攻击下烧成废墟,不是吓得六神无主,就是号啕大哭了,但他经历了刚才的恐怖景象,居然还能泰然自若地照料、安慰我,实在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头顶“砰砰”的撞击声不绝于耳,隔着厚厚的木门,依旧能听到野猫和鸟群凄厉的狂叫声。每一声撞击,都让我的心跟着猛跳一下。“秘道的门就在这面墙上,小时候姥爷曾经蒙着我的眼睛走过。”玄小童搀着我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北面的石墙边,一边敲叩,一边贴着墙面侧耳聆听。“为什么要蒙着你的眼睛?”我好奇地问。“我姥爷说,这条路是死人的路,活人不能睁着眼睛看,否则会遭到诅咒的。”他若无其事的回答让我背脊一阵发凉。站在这昏暗的地下室,环顾四壁,突然又有了那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掌,贴在一块光滑的岩石上,猛地一按,“咯啦啦”一阵闷响,整个墙面突然旋转打开了,露出了一个青铜铸造的圆门,直径两米,左边雕着一条白蛇,右边雕着一条黑蛇,中间正是s形的太极鱼线。“你怎么知道在这里?”玄小童惊讶地望了我一眼,伸手去揿铜门上的蛇纹,铜门却分毫不动。“我瞎蒙的,既然蒙对了,就再蒙一次试试。”我的右手刚靠近铜门,便觉得无名指一阵刺痛,“嘭”的一声,手掌如磁石附铁,紧紧地贴在那条太极鱼线上。铜门鼓起一团刺眼的绿光,太极鱼线无声无息地朝两边裂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甬道。“走吧,”玄小童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甬道,亮晶晶的眼睛满蕴着惊喜与笑意,就像夏夜天空的星星,“一起闭上眼睛,去漫步天街。”※※※甬道又陡又长,我们闭着眼睛,扶着石壁一步一步地朝上走,除了水滴声,就只有自己的喘气与脚步声,安静得就像在地狱。我的小腿酸软无力,每登一级石阶伤口便针扎似的一阵刺痛,爬了十几分钟后,己经疼得迈不开步了。玄小童将我的左臂架在他的肩上,右手扶住我的腰胯,顶着我往上走。没想到他身子这么羸弱,力气却不小。“你姥爷的爷爷不会是清朝的贝勒爷吧?”我心底默默计算,至少已爬了900多级台阶,普陀山也不过才1088级石阶,这个地下甬道竟比普通的山道更陡更长,造价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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