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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手段当真阴毒狠辣。”金少宗啧啧摇头,这一句话说的也不知是褒是贬。“也要看对什么人的。”琥珀笑颜绽放,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的漠然清冷。她突地挑眉,眼底愈发闪烁明亮,琥珀的视线缓缓往下移动,落在那男人的袖口,语气透露疑惑不解。“就是不知你这回前来,袖子里是否又藏了一条蛇呢?养蛇祸毒,不怕有朝一日被毒蛇咬了吗?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多谢你的提醒,使毒之人,自有一套办法。”金少宗扬起唇,这个少女实在胆识过大,跟她谈话倒也不乏味。“如今你的主人轩辕淙也下了黄泉,你难道获得了自由之身,还是——”琥珀暗暗咬唇,无声冷笑,“又找了个新主顾?”见金少宗但笑不语,琥珀的面色突地一沉,冷冷发问。“你会出现在我面前,莫非是新主顾派你来杀我?”“你猜。”金少宗支着手看她,指腹无声掠过自己的眉峰,淡淡一笑。那笑容称不上友善,却也几乎感觉不出任何敌意。这个男人虽然看似品行不良,但总是很容易让人忽略他身上该有的杀气,实在是奇怪。“我可没时间跟你玩把戏。”琥珀回以一笑,直直望入那一双浅色眼瞳,目光移上他的眉心那点红痣,眼底映入一片清明。“你就因为金公公的死,硬要我当这个凶手,让你复仇?你又没有证据,何必自说自话?”金少宗笑意一敛,横眉冷对。“你可以瞒过世间任何人,即便是太医也无法察觉。但唯独瞒不了我,我十三岁就开始用毒,不至于当这个睁眼瞎。”琥珀暗暗紧握双拳,金公公的死,无人发觉其中的秘密,但这个男人,从小跟毒药为伍,她的确骗不了他。“你在熏香里面动了手脚,加的药,应该是铁竹湘,或者龙岩花两者之一吧。”金少宗的揣摩,却让琥珀心口紧缩。琥珀临危不乱,笑着问道。“怎么会是我动的手脚?我跟金公公,不过数面之缘,何必为难他?”“你的意思是,他自作孽,不可活?”金少宗的眸光,缓缓刮过琥珀的脸,让她一阵微微的麻木。琥珀默然不语,淡淡睇着他。金少宗点点头,说的话,让人出乎意料。“你若是这么想,也不算错。他这一辈子,祸害了不少人,为虎作伥,阴险作恶,是个十足的坏人。”“你不是他收养的儿子吗?”琥珀抬起柳眉,浅棕色的眼瞳之内,闪过些许疑惑。论歹毒,谁比得过他?“养子罢了,也会有真感情吗?”他冷笑,笑意夹杂人情冷暖,万分复杂。当真是金公公收养的义子吗?琥珀开始怀疑。只听得金少宗淡淡说道,“就看在你杀了金公公的份上,我告诉你实情。”“你让我休养了了一段时日,下手狠毒,不过这回我不杀你。既然你我心知肚明你除掉了金公公,我也不为难你。”他一步步逼近琥珀的身子,眼底焕发淡淡的光影,宛若轻松惬意。琥珀的面容上只剩下微凉的冷意,在他逼近的时候,表情不变的泰然处之。“因为顾及他对我们的养育之恩,所以无法亲手了结他的性命,也曾经担忧纠结了好几年,不过你的出现,可是帮了我的忙。”金少宗低声笑着,那笑一串串从喉咙里溢出,看来摆脱了金公公,他似乎才是受益最大的人。琥珀的眉峰,缓缓变得舒展开来,她挽唇一笑,柔声说道。“说吧,你要告诉我的实情。”转动着手掌的瓷瓶,金少宗悠闲地望向她,隐约可见那袖口的一抹青绿色的影子,那是那条小蛇的影子,但似乎今日没有害人之心,所以安安分分呆在他的手腕,缠绕几圈,偶尔吐出红信,却不显得凶狠。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或许那就是他最为友善的表情。“我受人之托,让你受点苦。”“杀手都是这么没主见的吗?叫你杀谁,就要杀谁吗?”琥珀语气戏谑,仿佛是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仿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面前看似颓然的男人,也可以多么毒辣。“所以准备放过你了。”他的笑意清扬,下巴上淡淡青色胡渣,也不让人觉得有损他的英俊,相反,颓废与他的男子气概,浑然天生。他挑眉看她,长笑一声:“怎么样,我是不是最有主见最有义气的杀手?”“原来是这么个道理。”琥珀眼眸一沉,幽然呢喃一句,短暂沉默过后,她也下了决定。她要学会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这世道,原本就该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她的笑靥灿烂,眼神愈发清亮澈明,朝着他走前一步,彼此间的距离,只剩下一寸。“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让我遇到这世上最有义气最有主见的你,我也不能让你难做。不如留点什么,给你回去复命。”“你比我想象中来的善良。”金少宗好整以暇瞥向她的方向,一派对她改观的模样。“我身上的信物,随便来取吧。”琥珀扬起小脸,这个男人生的挺拔,约莫跟楚炎差不多,身材比楚炎的要来的清瘦两分,但并不羸弱。看着他的脸,她说的潇洒自如。金少宗睇着她,从腰际掏出一把金色匕首,蓦地压下端正英俊的脸,他的气息拂过琥珀的耳边,毫不手软,一道银光划过她的鬓角。像是一道凉意,滑过她的肌肤,但琥珀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发现一缕发尾,断落在金少宗的手掌内,他猝然紧握手掌,五指一收。他笑,笑的深沉,却不复杂。“希望下次还能活着见到你。”“女子的青丝,可很值钱呢。你都取走了,至少也说说看,谁看我不顺眼,又花了多少银子让你来的。”琥珀将那短发拨到脑后,淡淡笑着,语气却越来越冷。金少宗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若有似无的笑,看似很温和,却也看不透。“钱雨若。一千两雪花银。”几个字,却交代的很清楚。琥珀摇摇头,闻到此处,并非生气,反倒很是懊恼。“不过……看来下回如果还有人要我来要你的性命,这个价钱可不行,至少翻一番。”“两千两?不行,太便宜了吧。”金少宗置之一笑,淡淡看着她轻蹙的眉峰,她的娇俏小脸,总让人注意她与生俱来伪装无辜纯良的本事,但忽略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那个钱雨若,可是当今睿王妃?”琥珀话锋一转,心底涌上些许冷意,这个名字是第一回听,但她却猜到了那个人的身份。金少宗不冷不热地笑了笑。“你会这么问,看来这世上树敌很多。”像她这么聪明的脑袋,该用的不是疑问,而是陈述,难道除了钱雨若之外,还有别的敌人?!“一直很好奇,她的真名是什么,倒是很好听。”琥珀抬了抬眉梢,波澜不惊。那才是睿王妃,被剥除上官琥珀之外的身份地位之外的名字吗?琥珀蓦地将眸光扫到他的脸上,无声冷笑。“你跟钱雨若,认识很久了?”连她都佩服自己,即便知道他跟恨她入骨的女人是相识,她却还能跟他交谈这么久。“六年前见过一面,这几年几乎没怎么见面,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我,以前很穷酸,现在居然用大笔银子让我替她跑腿呢。”金少宗扯唇一笑,说的漫不经心。“所以,看在以前相识一场的份上,就帮她做事?”琥珀噙着笑意,冷冷追问。“相识一场也算,主要是酬金让人手痒。”金少宗的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笑容。“你很缺银子吗?”琥珀淡淡说道,语气没有任何的轻视鄙夷。金少宗嗤之以鼻。“这世上,即便富可敌国的富翁,也没有嫌银子多啊,更何况我这样的人呢?”琥珀微微一笑,面容显得纯真。“不如我给你一笔银子,你帮我做件事?”金少宗的笑容,蓦地有几分僵硬起来,没想过她并不软弱,而是过分坚强。“你让我收你的银子,去给钱雨若一些苦头尝尝?”“一点就通,跟你说话毫不费力。”琥珀的眼底,缓缓覆上别的颜色。“因为是旧时相识,所以下不了手?”见金少宗不说话,琥珀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冷变沉。金少宗还是那副表情,宛若默契的抬了抬英挺的眉梢:“看你给的价码,是否让我心动。”“一百两。”琥珀从胸前,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银票,夹在两指之间,在金少宗的眼前晃了晃。“我身上只有这一张银票,多了没有。”“我听错了么?”金少宗瞪大双眼,不无诧异,觉得这价钱,出的实在是太低。“不说我在钱雨若的眼底值一千两吗?”琥珀的笑靥愈发灿烂,让人不敢逼视的明亮耀眼。“一百两,是钱雨若在我眼底的价码。”“一次付现。”她轻笑出声,将银票稳稳当当塞入他的手肘之内。“这么大方?难道是体恤轩辕淙之后怕我没银子没主顾饿肚子?”金少宗淡淡一笑,笑容却显得诡异的亲切。“我可是好心。”琥珀轻描淡写的解释。金少宗的目光,猝然停留在琥珀的身上,浅色眼瞳变得深沉。“轩辕淙的死,在皇宫可是忌讳,难道也是你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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