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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节（第1页）

&esp;&esp;“这案子不要紧，叫底下人跟着。朕吩咐你筹备的事，如何了？”谢茂问道。

&esp;&esp;龙幼株恭敬地低头，答道：“已从各地手工作坊里挑选出性情柔韧、坚强的妇人，充作姐妹会干事，沿海各州县都已有了规模。如凉州、黎州等地，缺少当地骨干，也已经从京城调了特派女卫前往宣讲教化……”说到这里，她停顿片刻，说：“臣以为再筹谋年，更为妥当。”

&esp;&esp;从皇帝吩咐在各地设立手工作坊开始，听事司在每个地方都有意留了一两个只招收女性做工的作坊，作为姐妹会的雏形。

&esp;&esp;妇人们在此互相鼓励、交流，接受听事司传播男尊女不卑的思想，至此已有十数年。

&esp;&esp;这期间，听事司所做的一切都很隐晦，将姐妹会藏在作坊之下，看上去只是帮助妇人学有一技之长，多赚一点儿家用，偶有帮着受夫家虐打的妇人找茬出气，也被看作是妇人间的义气，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esp;&esp;——许多农户家中男人赖在地里刨食，指着女人去干活，难免要对财神爷容忍些。

&esp;&esp;谢茂并没有暗示太多，龙幼株却抓住了这个机会，在谢朝上下都密密麻麻地编织出了一张大网。

&esp;&esp;“往前数千百年了。年不过弹指一挥。”

&esp;&esp;谢茂十多年前就埋了种子，近日看了龙幼株的奏报，才发现这颗种子长得比他想象中的更好。

&esp;&esp;龙幼株领会圣意的本事与她办事的能力一样优秀。谢茂决定，下回重生了，他振衣飞石（212）

&esp;&esp;皇帝立嗣女之心如此坚决。

&esp;&esp;衣飞石算了算日子，发现皇帝大半辈子时间都在为此筹谋。

&esp;&esp;他与皇帝曾经也有过一段最甜蜜的岁月。二人从陌路到相识，一点点亲近，一点点信任，他对皇帝的感情从警惕、猜忌，逐渐变得理所当然地笃信。那是多美好的日子？情浓到仿佛看不到尽头，每一天都发现自己更心爱对方一些，那份儿欢喜仿佛就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往无前。

&esp;&esp;直到他得知皇帝欲立嗣女之后，这个巨大的分歧才打断了他与皇帝不断升温的感情。

&esp;&esp;如今他和皇帝的感情仍旧很好，有多好呢？好到找遍全天下，只怕都找不出比他们更亲昵相爱体谅彼此的人了。

&esp;&esp;可是，衣飞石很清楚，他们原本可以更好的。

&esp;&esp;——如果，没有立嗣女这件事的话。

&esp;&esp;这些年衣飞石一直固执地觉得皇帝错了，他说服不了皇帝，心中却很不服气。

&esp;&esp;谢茂不愿和他争执，二人就将这个问题搁置不谈。

&esp;&esp;衣飞石始终认为这事不算什么。

&esp;&esp;他是臣子，臣子岂有不受皇帝脾气的？犟不过皇帝，他既不能发脾气也不能动心机，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受着。

&esp;&esp;直到那日长信宫叙话，他主动请命去处置吴祭酒府上骚乱，皇帝露出那样惊喜的反应，他才知道，原来被他一向轻视的这件事，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esp;&esp;他自视为臣下，皇帝却不单单把他当做臣子。

&esp;&esp;他心中堵着一口不服气，皇帝就一直小心翼翼地张开羽翼圈着他。

&esp;&esp;他是不服气，可皇帝也从没想过给他委屈吃，他心里不甘愿的事，皇帝从不让他去办。皇帝驾驭群臣向来蛮横，要么服，要么滚。唯独他不一样。皇帝准许他不服气。

&esp;&esp;这让衣飞石心中始终压着一块巨石，坠得难受。

&esp;&esp;身在这个时代，衣飞石能爱人的方式就那么几种。越心爱皇帝，他对皇帝就越恭敬虔诚。

&esp;&esp;他不止是臣子，也是皇帝的爱人，所以他觉得自己忍着皇帝给的脾气和委屈都是应该的。他和皇帝的关系，就是臣仰头君俯视。他没有妻齐敌体的念头，他与皇帝天然就该是皇帝发脾气，他低头受着的关系。

&esp;&esp;……却原来并不是他忍让着皇帝，而是皇帝一直忍让着他。

&esp;&esp;皇帝不止忍了他的不服气，还默默地将大部分立嗣的风险从衣家转到了自己身上。

&esp;&esp;作为一个正当壮年、乾纲独断的皇帝，谢茂下旨修订礼书，这事没个年且不能收拾清楚首尾，完全可以称作是太平朝最大的几件事之一。

&esp;&esp;这和皇帝留下遗诏传位，或单纯册立储君的立嗣之法不同。一旦在册立储君之前，朝廷修完了太平礼，任何人想要质疑嗣女的合法性，都不能简单地攻讦衣家胁迫蛊惑或嗣女篡改圣旨。

&esp;&esp;圣意昭昭，根本篡改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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