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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希没想到答案,她喘着粗气,停在了薛家外头。竟然顺利跑到这了!巡城官兵呢,衙差呢!中兰城危矣,老百姓靠着你们护卫真的可以吗?安若希撑着膝盖傻子一般的笑,有些难过,她觉得她完全不用装傻,因为她是真的傻。跑来这儿做什么呀,大半夜的去敲薛家门才真会让薛家想退婚吧。可是她真想薛公子呀。自那日他救了她,都过了三日这么久了。她未能听到他亲口说一句“我娶你”,她便觉得不安心。安若希呆呆地看了薛家的围墙好一会,真心嫌弃自己。她垂头丧气,转身欲回家去。这一转身,愣了。四个大汉,穿着薛家家仆的衣裳,正盯着她看。安若希吓得退后两步。他们不认识她吧?一定不要认识她!也不要记得今晚见过她!那四个大汉不说话,也没有上前靠近她。安若希正想着如何解释,这时候又奔来一个大汉,客客气气地冲安若希施了个礼:“安二小姐。”安若希认得他,是那个使鞭的汉子,当日便是他救下了自己,他是薛叙然身边的护卫头子。安若希见到熟面孔,对方又是有礼,心下也安定下来。打算客气寒喧几句告辞回家,至于这些护卫回头怎么跟他家主子薛公子报事的,她就不去想了。没脸想。安若希还没开口,那大汉却又道:“安二小姐,我家公子有请。”安若希僵立当场。观音菩萨,如来佛主,各路神仙啊,他家薛公子为何这么晚不睡觉?“我还是不打扰了。”安若希挤出微笑,“薛公子好好歇息吧。我,我是来找我家的狗的。它也不知走哪了,我正巧走到这而已。”大汉道:“公子白日歇息太多,刚刚才用过宵夜,此时精神尚好。他听说二小姐散步至此,便让我来请二小姐。”散步至此……安若希继续努力微笑。“安二小姐,请。”拒绝可以吗?应该要拒绝的。但安若希发现自己脚步轻盈,腿也不疼了,脚也不累了。她要见到薛公子了。片刻后,安若希坐到了薛叙然屋子的外厅里。薛叙然看上去确实精神不错,不像是刚被扰醒的样子。她进屋时,他正捧着一本书在看。见得安若希来了,他抬头静静看她两眼,淡淡地道:“我正在猜你是会来还是不来。”安若希僵了僵,居然这样,那早知道不来了,好歹留下来个矜持的名声。不过,名声管什么用。安若希咳了咳,主动坐下了。既是一开始没矜持,后面也莫矜持了吧。“我想喝水。”她说。薛叙然微抬了抬手,一旁的丫环忙去给安若希倒了水。安若希渴得,一口气把那杯水全喝了。薛叙然一脸嫌弃表情:“你特意来我这讨水喝的?”“不。”安若希摇头,“我没来,是你请我来的。你请了我,我顺便讨杯水喝。”“你大半夜的瞎跑什么?遇着什么事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外头的?”“我家护卫守着宅外,老早就看到你了。便来与我报,有一可疑女子。”“你家守卫得比中兰城还严呢。”薛叙然道:“总得防着钱家的人报复。他们请些匪类,也不是难事。”也对。安若希点点头,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所以你大半夜这般危险在城里晃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被赶出家门了?”安若希摇头。“那是为何?”安若希想啊想,咬了咬唇:“我说是出来找我家狗的你信吗?”薛叙然用看傻瓜的眼神在看她。安若希重重一点头:“我便当你信了。”薛叙然白了她一眼。“你没被欺负?”他问。“没有。”安若希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忽然心情大好。“你笑什么?”“我没被欺负。”安若希又说了一次,然后抬头看薛叙然:“你身子好些了吗?”“本公子身体没那般糟。”“那就好。”安若希道。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薛叙然有些别扭起来。他忽然也不知还要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安若希道:“那个,嗯,有些传言不是真的。就是我大姐摔伤的事,不是我家干的。”薛叙然没什么表情:“自然不是你家。你爹爹哪有这种本事。”安若希垂下头,因为没本事而得来的信任真是伤自尊啊。薛叙然问:“你大晚上跑来这儿就为了说这个?”安若希摇头,一本正经道:“自然不是,我是出门找狗的。”薛叙然没好气瞪她。居然耍无赖。安若希被瞪得心乱跳。反正都来了,让他亲口说那三个字过分吗?“那个……”安若希期期艾艾。“哪个?”“就是……啊,我想到了,今日钱大人来我家了。他说想提拔我弟弟进官府当差,还派了夫子来教导他。”先找个话题让自己冷静一下。薛叙然皱起眉头:“他有什么阴谋?”安若希摇头:“虽有些古怪,但钱大人是好人,与他爹爹不一样。”“笨蛋。”薛叙然骂她。“你是聪明蛋。”安若希夸他,想说这样我们配一起正正好。但是没好意思说。薛叙然给她个白眼:“你想想,若钱大人真是好人,他爹还能猖狂至此?上次你爹入狱,不就与钱裴有关吗?便是七岁小儿也明白,这人既是做恶,便得看管好了。钱大人管着整个福安县,若是有心管他爹,还能管不住?你家里被钱裴祸害可不止一回,他若有心弥补帮忙,哪需等到今天。你弟弟如何,你还不清楚?那是个扶得起的贤士良才吗?还提拔到衙门里,那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吗?钱大人为官多年,岂会做这等坑害自己的傻事……”说到这儿薛叙然顿了顿,所以钱世新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安若希听得不太专心,她真爱看薛然叙这般认真思考说话的样子。模样虽还有些少年的稚气,但表情气度却是年少老成,一派大家风范,儒雅睿智。薛叙然正深思,转脸却看见安若希直勾勾盯着他看的花痴模样。这眼神!矜持呢!薛叙然微眯着眼试图犀利暗示,但安若希似乎没看懂,还坦然迎着他的目光问:“然后呢?”什么然后?薛叙然回过神来:“我说到哪了?”“钱大人为官多年,岂会做这等坑害自己的傻事。”安若希提醒他。哎哟,居然还听进去了?薛叙然没由来有点烦躁,也不知烦躁些什么。于是道:“然后你要好好提防,别看谁都是好人。”“我提防也没用啊,我爹可高兴了。我可不想招惹他生气。我只想着……”“想什么?”安若希真勾勾看着薛叙然,酝酿勇气想说“只想着嫁为薛家妇”,刚要开口,薛叙然却道:“好了,你不用答了。”安若希张着嘴,被噎住。她想回答。但被薛叙然这么挡了一下她又不好意思说了。安若希泄气垮肩。薛叙然看她半晌:“你真没被人欺负?”安若希摇头。“真没受什么委屈?”安若希再摇头。薛叙然不高兴了:“所以你大半夜的独自跑出来是嫌命长吗?这才过了几日,受的伤遭的罪都没让你害怕警醒吗?”安若希心虚低头,她当然也会怕,这不脑子一热干了蠢事。薛叙然看她这样就来气,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我看见你就头疼。”安若希嘟囔着顶嘴:“我又不是你家丫环。”还下去呢,赶谁呀。“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她硬着头皮说完,脸已通红。薛叙然瞪她,被她这模样也扰得脸发热,于是更用力瞪她:“我自然知道你是谁!”安若希猛地一抬头,激动地目光闪闪:“我是谁?”“你是……”薛叙然用力顿住,差点被她拐了。“安若希!”安若希撇嘴:“你还未定主意吗?是不是薛夫人想订亲,但你并未答应?”“我不答应你能进门吗!”“我这不是还没进门吗?”“你没进门那你站的何处?”薛叙然要被她气死。安若希眨眨眼:“所以我们说的进门不是同一件事?”她反应了一会,“啊啊啊,你是说,你是同意的。”薛叙然给她白眼。安若希很是无辜:“可不能怪我多疑,毕竟你脾气古怪,反复无常,未曾听你亲口说,总觉得你又会反悔。”薛叙然跳了起来:“谁脾气古怪,反复无常!”安若希吓得也跳起来,本能地绕着桌子躲开他伸出的手:“我就随口说说,你瞧你就生气了。”“你还说我小气?!”薛叙然绕桌子去抓她。“我可没说。”安若希绕着桌子再躲。两人一人占一桌边正对峙,忽听得门外传来薛夫人的声音:“叙然,你睡了吗?”薛叙然和安若希猛地一惊,慌张对视。糟了。薛叙然着急惊慌四下一看,指了指衣箱子,安若希猛摇头,大家闺秀才不会躲箱子里。薛叙然又指指桌下,安若希再猛摇头,大家闺秀才不会钻桌子底。薛叙然瞪她了。安若希也回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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