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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莹深吸一口气，毫不迟疑地道：&ldo;我家的事，皆是源于父亲这妻族母族，如今他又有了新妻子，我看得到未来的乱事。父亲，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父亲，不是一个纯粹的父亲。我以前还能多分一些，现在，那一分儿又变少了。往后的路怎么走，还请伯父教我。&rdo;屠维道：&ldo;小公主，王虽然经历了波折，如今又重得国家，依旧是睿智坚定的。请一定一定，不要用王后的脑子，去想王。好吗？&rdo;屠维这话说得极重，有当人子女的面讥讽人家母亲的意思。女莹却没有生气，郑重地道：&ldo;谢伯父赐教，见了父王，我会好好应对的。&rdo;&ldo;唔，新后那里，也不要忽略了。&rdo;屠维又添了一句。&ldo;是。&rdo;女莹恭恭敬敬地答应了，甚至有些好奇起屠维来了。她以前单知道屠维是獠人，为了部族而来，简单极了。现在却想深挖了。屠维却觉得已经对她说得够多了，客客气气地问：&ldo;我能在希夷那里落脚吗？&rdo;卫希夷忙不迭地点头：&ldo;好啊好啊！我也有好多话要同爹讲呢！&rdo;亲娘哎，怎么跟亲爹说&ldo;娘您给我生的哥哥死了，娘和别人生的哥哥又来了，我现在还是有一个活着的哥哥&rdo;？这个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屠维发现，女莹对卫希夷这样抢在前面答应没有任何不悦，反而附和：&ldo;好啊好啊！哎，将库开了，看要用什么，只管拿呗。&rdo;屠维才要推辞，女莹加重了语气：&ldo;没有希夷，我或许活不到现在，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她说什么，我绝不反驳。&rdo;屠维心道，还是跟我家这傻姑娘问明白了，再说吧。于是也坦然地道：&ldo;谢过公主啦。&rdo;一直旁观，听蛮语还算明白，讲话却无法流利插言的姜先踌躇了起来。与女莹一样，屠维今天的表现令他大吃一惊。他以前只当屠维是一个普通的獠人勇士，做了蛮王的护卫，勇力过人，智慧方面却稍嫌不足‐‐否则当以军功为封臣了。今日听他言语，再以一种谨慎的态度观察他的举止，方觉卫希夷的聪慧，非止袭自母系。能看出部族旧式均等的生存方式无法容存于蛮王的霸业，积极想出应对之策，主动联系蛮王，尤其能与南君达成协议的人……他能是个不知深浅，目光狭窄的人吗？从这一点上看，卫希夷的许多品质，并非母系，并非老师教导，实是父亲的血液在流动。姜先警惕极了，汗毛都立了起来。屠维却轻飘飘地给了他一个眼神，以一贯和善的表情、沉稳的语气向他发出了邀请：&ldo;王还有些话，要带与唐公，可否一叙？&rdo;姜先：=囗=！&ldo;呃？&rdo;先发声的是卫希夷，&ldo;要说什么呀？&rdo;&ldo;问问中土的情形，商议商议荆伯。&rdo;屠维也不瞒她。表现的时候来了！姜先激动的一个哆嗦，大声说：&ldo;好！&rdo;卫希夷不干了：&ldo;商量荆国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带阿莹，不带我？&rdo;所以，还是要一起的。屠维道：&ldo;也罢，我既然来了，你又在小公主这边，难道我要相帮新后吗？你们有什么打算呢？&rdo;姜先可算逮着机会了，他蛮语讲得还不流利，唯一语速正常的是&ldo;你愿意嫁给我吗？&rdo;其他的都是有些慢。所以，他先用力咳嗽两声，示意自己有话要讲，才说了自己在申王那里的计划。接着，又说了自己的盘算，拿下荆国，自己留一点给老师（屠维点头赞许），送一点给申王，卫希夷也要分一份，女莹也可以分一份。将荆国分了算了！他说得慢，方便了各人思忖。卫希夷见了屠维，又有了全新的想法，将自己得的那一份（包括女莹新分与她的城池土地），一分为二，一部分靠北的，给风昊。靠南的那一部分，给屠维，或者说，给獠人安身。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ldo;我们拿下的土地，不给仇人！太后全家，都是我仇人！&rdo;屠维也有些激动：&ldo;这是当然的！&rdo;女莹也赞同这样的分法，城池是卫希夷打下来的，并且女莹的亲信人手才刚刚开始培养，无法将这些地方悉数掌握。这便是分封的必要性了。屠维道：&ldo;小公主也须给王一个保证呀，让他能够放心。&rdo;女莹坦诚地问：&ldo;我哥哥做了申王的车正，姐姐做了他的宠妃。不心怀故国，我何必在这洪水滔天的时刻回来？何必拼上性命，不远千里，与荆伯计较？我的心，从来都在这里，我想让这里变得更好，我也能让它变得更好。&rdo;屠维欣慰地道：&ldo;这样，王大约会放心。公主也要想好，必然也会有些人反对你。&rdo;&ldo;连我父王都有人想他死，何况于我？我不死，就行了。&rdo;卫希夷仗义地说：&ldo;我先弄死他们！王可真是，居然忍了……还娶了……哼！&rdo;屠维道：&ldo;王也艰难，当时的情形十分难办。自家的事情还算好说，王是不怕有乱子。然而荆伯又来了，乱上加乱。无论如何，太后还是蛮人。荆伯就不一样了，荆伯一来，蛮人怕要绝种了。最快的办法，就是联姻。&rdo;&ldo;姐姐姐夫……&rdo;&ldo;都安葬了！&rdo;屠维飞快地打断了女儿，&ldo;他们当时，就是结为夫妇的，这在咱们蛮人眼里，是一桩好事。乱后，便有好心人将他们收葬。三年前，我亲自将他们改葬的。&rdo;&ldo;大祭司葬了吗？&rdo;&ldo;……我没管她。&rdo;&ldo;那就是有人管了？谁管的？&rdo;卫希夷的眉毛飞了起来，&ldo;阿莹！有件事儿得赶紧做！新冶十二城，要加紧将新的祭仪定下来！&rdo;她要和原来的祭司们抢位置了！姜先又咳嗽了一声：&ldo;那个，我已经安排人在做了。不过近来事多，他们做得有些慢，都是原本的头人，放心。&rdo;&ldo;你们也在做吗？&rdo;屠维叹息一声，&ldo;王也在做，他也不放心祭司们了。可是，为了对抗荆伯，他不得不退后一步。你们能坚持，他一定会很开心的。&rdo;‐‐‐‐‐‐‐‐‐‐‐‐‐‐‐‐‐‐‐‐‐‐‐‐‐‐‐‐‐‐‐‐将正事谈完，屠维便携女儿离开，姜先与他们父女同行。女莹留在殿里，消化着屠维带来的消息。出了女莹的正殿，姜先便犹豫如何开口，与父女二人各归各处‐‐他们一定有好些话要说的。不想屠维又给了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再次向他发出了邀请。不止姜先诧异，卫希夷也奇怪了：&ldo;还有什么要说的呢？&rdo;&ldo;南面的事说完了，还有北面的事。南面的事，是为王在办事，北面的事，我也很关心呀。你将土地分给这个，分给那个，自己没有留一份儿，是有别的打算吧？也没提要接你娘和阿应回来，你是还要北上吗？我当然得问问北方的事情啦。&rdo;姜先急忙保证：&ldo;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do;&ldo;那就好。&rdo;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字让姜先觉得自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打量了一下屠维的身高与肌肉，再暗暗捏捏自己的胳膊，姜先有些忧虑了。到了卫希夷的住处，屠维道：&ldo;我还是习惯睡榻，希夷啊，去，给我弄张竹榻来。&rdo;卫希夷：……&ldo;爹你想跟阿先说什么悄悄话呢？当年你跟娘就是这样，希夷啊，去看看阿应有没有淘气。就将我支使走了，你们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rdo;偷听还被从地板下面揪了出来，就是亲爹动的手！屠维的笑容温暖而诚实：&ldo;哦。你早去早回，还能听后半段儿。&rdo;&ldo;前半段儿呢？&rdo;姜先想说，你想知道，回来我告诉你呀。屠维道：&ldo;就是听他蛮话说得不错，问问怎么学的，我当年学蛮话的时候，可费事儿了，我们獠人说的话，跟他们可不一样……&rdo;&ldo;哦……&rdo;卫希夷半信半疑的，给姜先使了个眼色，不能真让亲爹睡得不舒服呀。他们一家一直睡的竹榻，这是真的。卫希夷一走，屠维慈祥地对姜先道：&ldo;唐公怎么想起来学蛮语的？&rdo;&ldo;毕竟南下，又事涉军国大事……&rdo;&ldo;很难吧？&rdo;&ldo;还……还好……&rdo;&ldo;怎么是还好呢？就是很难！就像我学你们雅言正音似的，王要我们都学，巧了，我心爱的女人，就是中土来的，向她请教呢，还能多相处一阵儿。就是怎么一边学，一边还要搭讪，太难！我就想啊，得装好奇的样儿，什么都问她，从小孩儿学吃饭穿衣，一样一样的，再问到怎么求婚……&rdo;姜先：……=囗=！娘！救命！不在乎卫希夷在南方是住惯了竹塌，又习惯了使些坐具的。到了北方，除开最初几个月苦些，后来又渐次恢复了这样的生活习惯。是以要收拾的地方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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