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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直说？&rdo;司马曜觉得有点不对，桓容未免太过镇定。可是，想到宦者回报，事成的兴奋又将疑惑压了下去。&ldo;当朝辞官，交还爵位、封地和私兵，此后常居建康，唯朕命是从，朕就留南康一命，如何？&rdo;桓容没说话，司马曜愈发张狂，道：&ldo;无妨实话告诉你，长乐宫已被包围，只要朕一声令下，那老妇立刻人头落地！&rdo;&ldo;桓敬道，你可要想清楚。&rdo;&ldo;陛下，&rdo;桓容看着司马曜，表情依旧不见恐惧，而是透出几分奇怪，&ldo;需知家母乃是元帝长孙女。你如此做，不怕天下人之口？即便臣愿意从命，满朝文武又当如何？&rdo;&ldo;这事不劳你费心！&rdo;司马曜磨着后槽牙。拿到幽州，拥有了财富和兵力，再以桓容威胁桓氏，他自能一点点收回权利！即使不能，也能临死拉个垫背，让建康士族知晓，将他视为傀儡实是大错特错！司马曜登位三年，外有群臣内有太后，心性早被压抑得扭曲。换个正常人，九成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惜，如今的他就算没疯也不差多少。考虑问题的角度迥异常人，正常的脑回路压根衔接不上。看着这样的司马曜，桓容突然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致。&ldo;如何，桓敬道，南康那老妇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rdo;再三听他辱骂亲娘，桓容的耐性告罄，上前半步，猛地一脚处踹在司马曜的腹部。后者没提防，直接被踹个正着。一阵激痛传来，司马曜哀叫一声，双手捂住小腹，不敢置信的看向桓容，口中直吸凉气，&ldo;你、你竟敢如此？不怕朕要那老……&rdo;话没说完，又是一脚落在身上。桓容力气一般，却和钱实典魁学了不少&ldo;下黑手&rdo;的招式。按照两人的话说，只要找准角度，几下就能让人生不如死。司马曜疼得弓起身子，就要唤殿外的宦者进来护驾。奈何唤了两声，始终无人应答。桓容上前一步，拽起司马曜的后领，单臂下压，膝盖猛然上顶。砰地一声，司马曜叫都叫不出来，弯腰倒在地上。论理，他学过武艺，又生得高大壮硕，正面对抗，桓容未必会是对手。奈何先机已失，又被打到要害，疼得满头冷汗，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遑论反击。&ldo;你、你这是犯上！&rdo;司马曜捂住伤处，话说得咬牙切齿。&ldo;犯上？&rdo;桓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逼迫他抬起头，四目相对，眼底的冷光生生让司马曜打了个哆嗦。&ldo;如果你成了篡位之人，何人会言我犯上？&rdo;&ldo;什么？！&rdo;司马曜瞳孔紧缩，过于惊讶，几乎忘记疼痛。桓容勾了下嘴角，放开司马曜，随手取出一卷竹简，递到他的面前，道：&ldo;可要看看？&rdo;司马曜不信的看着他，终于咬牙起身，接过竹简展开。看到竹简上的内容，司马曜双眼瞪大。再三确认，甚至用手指抠过上面的玺印，确定没有半点做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果这份禅位诏书属实，那么，别说是他，就是父皇都成篡位之人！&ldo;我不信，这必定是伪造！&rdo;司马曜猛将诏书掷于地上，用脚踩踏，更抽出宝剑劈砍。他貌似失去理智，实则想趁桓容没有防备，彻底毁掉这份诏书。桓容怜悯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又取出一张黄绢。&ldo;此乃先帝亲笔，陛下可要看看？&rdo;司马曜抬起头，认出绢布上的笔迹，宝剑脱手，当啷落地，浑身失去力气，当场委顿在地。&ldo;无妨告诉陛下，天子金印同在我手。&rdo;桓容弯腰捡起竹简，发现系绳断裂，两片简页已被砍断，竟是半点也不在意。这并非原件。只要他愿意，这样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居高临下的俯视司马曜，桓容表情冰冷，额间一点朱砂愈发鲜红。&ldo;原本，我不想这么快动手，可惜陛下却等不得了。&rdo;桓容俯下身，再次对上司马曜双眼，一字一句道，&ldo;陛下可要到正殿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形？&rdo;司马曜浑身僵硬。&ldo;什么？&rdo;桓容仅是挑眉笑了笑，扬声唤人。司马曜屡召不至的宦者立即推开殿门，躬身行礼后，依照桓容吩咐，将太极殿内外的情形详细说明，半点不落，连部分朝臣的话都复述得半点不差。&ldo;你说什么？！&rdo;司马曜脸色更白，&ldo;殿前卫包围太极殿？&rdo;&ldo;回陛下，确是。&rdo;宦者面带恭敬，同往日一般无二，却让人脊背生寒。&ldo;为何，我并未下此道……&rdo;司马曜终于回过味来，猛地看向桓容，怒道，&ldo;是你，是你！&rdo;&ldo;陛下所指为何？臣不知。&rdo;桓容拉长声音，字字如刀，宣判了司马曜的死刑。&ldo;不是陛下借大婚之机，下令落下宫门，并下令包围太极殿，逼迫郗丞相和谢侍中辞官，以各家家主性命胁迫，要求建康士族支持陛下亲政，还政于君？&rdo;桓容每说一句话，司马曜的脸就白上一分。待&ldo;还政于君&rdo;四字落下，司马曜已脸白如纸，全无半点人色。&ldo;陛下，所谓借听于聋，求道于盲，问计于敌，结盟于虎狼，您找错了盟友，也错估了敌人。&rdo;司马曜许久不言，神情变了几变，口中喃喃道：&ldo;朕不信、不信……&rdo;&ldo;如不信，陛下可亲往正殿求证。&rdo;桓容怜悯的看着他，&ldo;只是那样一来，结果未必是陛下能够承受。&rdo;想到桓容手里的诏书和遗命，司马曜生生打了个激灵。再想到宦者之前所言，司马曜忽然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ldo;你、你待如何？&rdo;司马曜声音发抖，之前有多张狂，如今就有多恐惧。&ldo;如何？&rdo;桓容的语调十分平缓，听不出半点威胁之意，&ldo;只要陛下写下一份诏书，帮臣一个小忙，即能平安离开台城，同妻妾安享平生。&rdo;&ldo;诏书？&rdo;司马曜表情微变。&ldo;魏帝取汉，晋主代魏，想必陛下知之甚详？&rdo;听闻此言，司马曜愣在当场。&ldo;你、你不是有？&rdo;&ldo;是啊。&rdo;桓容点点头，&ldo;如果陛下愿担负篡位之名，臣不介意。须知臣实是出于好心，如陛下不领情，臣也只能……&rdo;&ldo;不，我写，我写！&rdo;司马曜知晓事情已无转圜。不提其他，单是渐渐变大的嘈杂声，就足够让他胆寒。无需吩咐，宦者很快呈上竹简和刀笔，郑重的捧上玉玺。桓容打开随身荷包，取出天子金印。看着司马曜落笔，桓容并未觉得轻松。实事求是，司马曜算不上最大的敌人，连前三都排不上，更大的难关是在诏书宣读之后，是否能成功引导舆论，天下人会作何反应。能不能平安度过……桓容捏紧金印，天意有之，更在人为！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不能后退，也绝不会后退！禅位诏书司马曜走进正殿，群臣忽然间停止议论，齐刷刷的看向天子，殿中变得一片死寂。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响起将兵的喊声，声音整齐划一，要求太后退居后宫，天子亲政。群臣神情莫名，看着司马曜，表情都有几分隐晦。司马曜坐在上首，脸色铁青，浑身僵硬。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桓容口中的&ldo;后果&rdo;究竟是什么，也彻底打消最后一丝侥幸。如果不宣读诏书，不在此时退位，别说继续做个傀儡，怕是连命都保不住。在偏殿时，他曾暗暗思量，如何将桓容手中的诏书指为假，好歹拖延一下时间。思来想去，始终不得一法。父皇去世，司马奕可还好好的活着！无需多费周章，只要将人接来台城，当着群臣的面说一句&ldo;禅位诏书乃废帝前所发&rdo;，他和父皇都会被打为&ldo;篡位&rdo;之人。会牵连当时拥立父皇的臣子？一句&ldo;受蒙蔽，不知内情&rdo;立刻就能甩锅。甚至为证明自身清白，还会帮着桓容将他父子更深的踩入泥里。识时务者为俊杰。想当初，魏主代汉，晋帝取魏，满朝文武都是如何做的？形势比人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除了乖乖低头，宣读诏书让出皇位，司马曜没有第二个选择。如若不然，怕是连太极殿都走不出去！坐在皇位上，司马曜俯视群臣，面对指责和猜疑，始终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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