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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晋廷,什么汉室正统,说白了,不过也是谋篡他人皇位的叛臣逆贼!既如此,自家仿效而行又有何过?想到这里,朱太守目露寒光,望向漆黑的窗外,冷笑出声。建康南康公主接到桓容私信,知晓幽州之事,当即怒不可遏。&ldo;好,当真是好!褚太后,褚蒜子,我当真是小看了你!&rdo;&ldo;阿姊?&rdo;李夫人倾身靠过来,见南康公主满面怒容,不由得心生疑惑。&ldo;你看看吧。&rdo;递过写满字迹的绢布,南康公主恨得咬牙。如果不是宫门已闭,她必要冲进去闹个天翻地覆!看过信中内容,李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暗沉。素手轻轻按在南康公主肩头,娇柔的声音带着冷意,&ldo;太后当真是算无遗漏。&rdo;&ldo;算无遗漏?她分明是看我们母子好欺!&rdo;南康公主怒道,&ldo;看来,我之前说过的话她全没放在心里,要不然哪敢这般下毒手!&rdo;越想越气,如果褚太后当面,南康公主恐会当场拔出宝剑,令其血溅五步。&ldo;阿姊,郎君终归无恙,且能趁机掌握幽州兵权。&rdo;李夫人轻声道,&ldo;阿姊明日进宫,无妨向太后再要一块封地,当是对郎君的补偿。&rdo;&ldo;一块封地?岂能如此便宜于她!&rdo;&ldo;阿姊且听我言……&rdo;李夫人倾身附到南康公主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低语一番,温暖的气息拂过公主耳际,安抚下狂燃的怒意。&ldo;这只是开始。&rdo;小巧的下巴搭在南康公主肩头,纤纤玉指划过绣着祥云的领口。&ldo;世子正好抵达建康,阿姊同太后&lso;商议&rso;时无妨提上两句。想必夫主也不会介意。&rdo;南康公主微合双眸,感受从窗外吹入的夜风,终于缓缓沉下心来。&ldo;我明日入台城,府内交于阿妹。&rdo;&ldo;阿姊放心。&rdo;月上中天,室内暖香萦绕。墙角的灯火燃烧整夜,直到天亮犹未熄灭。发威二天色未亮,盱眙城内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县衙正门大开,盱眙县令腰佩宝剑,手持连夜书就的讨贼檄文。在火光中挺直背脊,立于台阶之上,俯视聚集在衙门前的郡兵和健仆。如果是针对一群匪徒,此举未免小题大做。然而,今日要捉拿的是城外几百流民,罪名是&ldo;纠结成乱,窝藏贼匪,拐卖良善&rdo;,这样一篇檄文就很有必要。几个、十几个乃至几十个流民不算什么,杀了也就杀了,随意都能蒙混过去。但几百条人命不是小事,一旦事发,朝廷必定要派人追查。如此一来,当着众人宣读罪状,将罪名定死至关重要。事情是盱眙县令惹来的,归根结底无外乎&ldo;贪财&rdo;二字。不怪他眼皮子浅,见到金银走不动路。实是先祖风光,子孙落寞。家道中落,昔日辉煌的宅院都被荒草覆盖。嫡支灭绝,留他这个旁支继承虚名,不想法捞钱,如何重建祖宅,恢复家族昔日的荣耀?想到这里,盱眙县令脸上闪过一丝狠意。无毒不丈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正如朱太守所言,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不想日后留下把柄,必要将事情做绝!&ldo;府君,五百郡兵俱已到齐。&rdo;&ldo;好!&rdo;盱眙县令深吸一口气,高举檄文,扬声道:&ldo;数百流民聚集城外意图不轨,犯下南城大案之人即藏于其内。今闻有良家子失踪,种种迹象均指向这伙匪徒!&rdo;说到这里,盱眙县令顿了顿,视线扫过众人。&ldo;今率尔等讨贼,将这伙贼匪尽数捉拿下狱,凡敢拒捕者格杀勿论!&rdo;&ldo;诺!&rdo;郡兵齐声应诺,幢主一声令下,当即奔赴西城门。盱眙县令登上牛车,看着铠甲鲜明的郡兵,想到事情结束之后,自己将得到的种种好处,不禁一阵得意。&ldo;孟大。&rdo;&ldo;仆在。&rdo;&ldo;事情都办好了?&rdo;&ldo;回府君,牢里几个都送出去了,就是妇人……&rdo;&ldo;恩?&rdo;&ldo;南城事发之后,城中家家警惕,夜间紧锁门窗,实难寻得良机。加上时间又紧,只寻到两户白籍丁女,未能寻到黄籍之人。&rdo;健仆低下头,表情很是为难。&ldo;罢。&rdo;盱眙县令心中不满,嘴上却没多言。这人是朱太守派给他用,并非是家中奴仆,不好太过苛责。况且,无论白籍还是黄籍,只需坐实流民拐带妇人即可,其他并无关碍。郡兵行进时,街边房舍陆续亮起灯火。有人小心推开木窗,看到长龙似的火把,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立即将窗户关严,更唤醒一家老小搬来桌椅堵门。&ldo;外边究竟是怎么回事?&rdo;&ldo;休要多问,快些帮忙!&rdo;同样的对话出现在不同的人家之内。直至郡兵全部行过,被吵醒的百姓依旧忧心忡忡,纵然吹灭灯火,也再无一丝睡意。五百郡兵抵达城门,候在城头的兵卒得到讯号,开始用力挥动火把。黑暗中,数名兵卒齐齐推动木杆,拉动绞绳。城前吊桥放下,架在干涸的护城河上,扬起一阵灰尘。城门缓慢向两侧开启,沉重的声响不绝于耳,惊飞林中夜枭。幢主提前得到命令,知晓县令的本意并非捉拿,而是要将城外的流民屠杀殆尽。想到对方许下的诸多好处,幢主眼中浮现贪婪,脸上闪过狞笑,双脚轻踢马腹,身先士卒冲向流民栖身的草棚,用力抛出熊熊燃烧的火把。&ldo;杀!一个不留!&rdo;火把越扔越多,数息之间,火龙自四面八方蔓延,杂乱的营地陷入一片火海。幢主狞笑更甚,握紧环首刀,期待着一个个狼狈的身影从草棚中爬出,哭喊着求他饶命。然而,足足一刻钟过去,他期待的场面始终没有出现。边缘处的草棚已被烧得倒塌,火中却不见一个人影,未听到一声哀嚎。&ldo;不对!&rdo;幢主心生警觉,正要掉头向县令回报,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哨音,几百个壮汉自黑暗中行出,数百杆长枪结成一片枪阵,将郡兵团团包围,堵在烈火之前。&ldo;尔等是何人?!&rdo;幢主曾随桓大司马北伐成汉,虽说仕途不甚得意,到底有几分本事,不是真正的酒囊饭袋。借助火光,认出结阵之人颇有蹊跷,多数身着皮甲,队形严整,浑身带着煞气,少数是短袍布裤,发髻散乱,活脱脱就是一群流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幢主想不明白,却知晓这些人不怀好意。果不其然,不等他第二句话出口,枪阵中又响起数声嘹亮的哨音,继而加入皮鼓。兵卒们高举长枪,枪杆用力顿地。其后枪头斜指,迈步向前,煞气和杀意瞬间弥漫。被包围的郡兵纷纷举起长刀,眼露凶光,打算拼死一搏。没经历过战阵的健仆已是双股战战,少数两三个竟被吓得当场失禁。&ldo;杀!&rdo;枪兵列阵向前,声势骇人。壮汉们不甘落后,紧紧跟上队伍,阵型略有松散,杀伤力同样惊人。&ldo;你们……&rdo;幢主还想开口,斜刺里突然飞来一杆长矛,带着风声擦肩而过。预感到危险,幢主忙侧身闪躲。不想又有两只短矛从侧面飞来,角度极其刁钻。幢主勉强护住要害,手臂和腰侧却被擦伤,揭开破损的皮甲,鲜血犹如泉涌,伤口处火辣辣一片。许超一击得手,得意的看向同伴。&ldo;若非没有趁手的强弓,某家能立即将他射死于马下!&rdo;典魁和钱实身在枪阵,并未听到此言。蔡允等人却是心怀不满,阴沉的盯着这个&ldo;新人&rdo;,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不就是扔了几支短矛吗?有什么好得意!换成在水里,信不信虐你千百遍!幢主受伤,郡兵登时一阵慌乱。典魁和钱实抓准战机,枪阵首轮刺出,立刻有十余名郡兵死伤当场。&ldo;杀!&rdo;盐渎私兵经历过北伐,阵前见血,周身煞气立增。一轮接一轮出枪,倒下的郡兵越来越多。幢主挥刀斩杀两名私兵,胸前忽然一凉。低头看去,银色的枪头自胸口冒出,尖端已被鲜血染红。来不及感受疼痛,人已被从马上挑飞,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嘴角溢出成团的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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