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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节（第2页）

&esp;&esp;李亨迟疑道：“儿臣还是不甚明白。”

&esp;&esp;李隆基微笑道：“城外投毒的人是谁，你我心里都清楚，此事做得干净吗？”

&esp;&esp;李亨垂头道：“儿臣派李辅国做的，绝未留下任何把柄。”

&esp;&esp;“好，投毒案事发了，顾青被牵连了，难民也被煽动了，长安城的百姓对顾青恐怕也议论纷纷，这就是咱们的目的，但不是唯一的目的，这些只是坏了顾青的名声，顾青并不在乎，我们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借由难民投毒一案，将消息传出长安……”

&esp;&esp;李隆基语气更含糊，呼吸间带着一股老人的气息，像浓痰又像铁锈。

&esp;&esp;“难民失所挨饿，朝堂却君弱臣强，天子欲赈济难民，却被权臣所阻，权臣独自筹集粮食赈济难民，欲邀买人心，夺朝廷之声望以厚己，甚至不惜下毒残害难民，并将祸水东引，构陷天子于不义，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esp;&esp;说了一番话后，李隆基已然有些气喘，喘息了一阵后才慢慢平复下来。

&esp;&esp;李亨睁大了眼睛，神情仍有些迷惑。

&esp;&esp;李隆基无奈地叹道：“欲行大事，当有正当之名义，此案的结果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天下人知道顾青权势滔天，架空天子，已有不臣之相，天子受权臣欺辱之甚，李唐江山危如累卵……”

&esp;&esp;李亨目光闪动，道：“所以，难民案只是心怀敬畏

&esp;&esp;弱势天子与强势权臣之间的矛盾是无法避开的，只会越来越尖锐，不死不休。

&esp;&esp;长安城表面平静，实际上却已风声鹤唳，隐隐有四面楚歌之势。至于究竟是哪一方陷入四面楚歌，目前还不一定。

&esp;&esp;顾青掌握了这座城池，可并不见得安西军便能夺了这座江山，相反，安西军其实有隐藏的危机，只是由于天下未定，叛军未除，危机暂时没哟暴露出来而已。

&esp;&esp;江山终究姓李，天下臣民仍然心向李唐皇室，他们仍在怀念开元盛世，仍对李唐皇室抱有极大的信心，朝野之中仍有无数人愿意为李唐抛头颅洒热血。

&esp;&esp;民心所向，便是安西军的危机。

&esp;&esp;作为冷静清醒的主帅，顾青不可能像安禄山那么鲁莽，说起兵就起兵，民心若未争取过来，再强大的军队终究还是会一败涂地。

&esp;&esp;这一步，顾青必须走得很谨慎，稍有错漏便是万劫不复，不仅自己性命不保，更重要的是连累身边所有的亲人和爱人，以及十万安西军将士。

&esp;&esp;愈是输不起，才愈不能冒进。

&esp;&esp;京兆府内，公堂之上。

&esp;&esp;顾青全身放松，完全没有朝臣该有的仪态，懒洋洋像一摊泥一样瘫在桌案边，支起下巴百无聊赖地打起了呵欠。

&esp;&esp;李岘捋着胡须的手微微发颤，直到今日此刻，他才赫然惊觉顾青的分量。

&esp;&esp;顾青的分量就是他手中的权力，不须千军万马，仅仅只有数十名亲卫拔刀，公堂内的主动权便被他死死地掌握在手中。

&esp;&esp;那些嘴上说着“舍生取义”，那些在锦绣文章里不停标榜铮铮傲骨的文人们，当他们真正面对刀剑时，很难保持淡定和无畏的精神。

&esp;&esp;诗才绝艳的王维又如何？在叛军的刀剑下也选择了屈服，不得不委身于贼。

&esp;&esp;李岘与王维没什么不同，文人落笔再犀利，也克制不了刀剑加颈时的恐惧。面前这位是名震天下的安西军主帅，他和麾下的将士们是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他们见惯了生死，也漠视了生死。

&esp;&esp;但李岘做不到无惧无畏，他的才华在文章里，在治国的韬略里，脱离了这些，他只是个普通的怕死的文人。

&esp;&esp;公堂内的气氛很僵冷，李岘不知如何开口问第一句话，他觉得今日的自己很凶险，一句话说得不对或许便是当场殒命的下场，顾青的数十名亲卫仍站在堂外冷冷地盯着他呢。

&esp;&esp;宋根生早已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坐在一旁目光空洞发呆，或许他在思念远方的妻子秀儿，也或许在思考今晚与那位十五岁的青楼女子做怎样快乐的事，总之他的心思根本没放在此时此地。

&esp;&esp;顾青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用小拇指掏着耳朵，良久，悠悠地道：“李御台，大家都挺忙的，要审什么快点问，若要定我的罪也快点定，证据证人什么的，都拿出来，到了公堂上，咱们一切按大唐的律法走。”

&esp;&esp;李岘捋须，神情有些尴尬。

&esp;&esp;证据和证人其实早就有，但很明显，此刻不适用了。看得出顾青脾性很刚烈，若拿出虚假的证据和证人，毫无技术含量地把难民中毒一案硬生生扣在他头上，很难说今日公堂上会发生怎样的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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