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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2页）

&esp;&esp;顾青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前世读他的诗，都是透着自由浪漫豪迈，今生面对面与他对酌，甚至成了他的酒友，近距离看他时才知道他豪迈自由的形象背后，也有许多无法尽述的痛苦。

&esp;&esp;李白吟完整首《行路难》，然后踉跄跪坐在顾青对面，端起酒坛递给他：“我已为君舞剑，君当满饮此坛，为天地苍生寿！”

&esp;&esp;顾青吓了一跳，急忙摇头：“不饮了不饮了，会死的。”

&esp;&esp;“咄！贤弟饮酒竟偷奸耍滑，非君子也！”李白使劲晃了晃脑袋，道：“昨日你去了瓷窑，我寻了那位宋贤弟，宋贤弟告诉我，那首中秋词其实是你作的，哼，喝酒不老实，做人也不老实，那么好的词，为何不敢承认？”

&esp;&esp;“太白兄你也没问啊，”顾青无辜地道：“你若指着我的鼻子问，那首词究竟是谁作的，我说不定便承认了，结果你却只找我要酒喝，还说什么有酒就是知己，什么知己，明明是酒肉朋友。”

&esp;&esp;李白却不管那么多，端起酒坛便往顾青嘴里灌，顾青左右推拒，酒洒了一身。

&esp;&esp;严重怀疑历史上有名的“饮中八仙”，还活着的几位都是被李白这么强行灌出来的名声，被灌得七荤八素太丢脸，不好意思对外说，只好捏着鼻子承认自己是饮中八仙。

&esp;&esp;“行了行了，停！太白兄且慢。”顾青受不了了：“太白兄如此喜爱饮酒么？”

&esp;&esp;李白叹道：“若无酒，生亦何欢？酒就是我的命啊。”

&esp;&esp;顾青想了想，道：“过几日，我给你酿一点好酒，真正的好酒，一口就让你飘飘欲仙……”

&esp;&esp;李白两眼一亮：“什么酒？”

&esp;&esp;“没定名字，烧刀子，闷倒驴，温柔岁月什么的，爱怎么叫都行。”顾青无所谓地道。

&esp;&esp;李白皱眉：“你也是作出中秋词的才子，为何取名如此粗鄙？一个比一个难听。”

&esp;&esp;“温柔岁月也难听？”

&esp;&esp;“难听！”

&esp;&esp;李白坐没坐相地半躺在院子中间的草席上，倒拎着酒坛往嘴里灌酒，神情突然变得萧瑟索然。

&esp;&esp;顾青沉默片刻，道：“太白兄，我送首诗给你吧。”

&esp;&esp;李白立马坐直了身子：“得才子一诗，世间幸事。太白愿洗耳恭听。”

&esp;&esp;顾青又道：“诗呢，我就不写了，字太丑，丑得人神共愤，一见就吐。我便念出来，太白兄听听便是。”

&esp;&esp;“贤弟快快作来，愚兄已等不及了。”李白渴望地看着他，他的一生唯独只对两件事认真，一是酒，二是诗。

&esp;&esp;顾青站起身，负手望向沉寂漆黑的夜空，缓缓吟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esp;&esp;李白逐句记下，顾青吟完后，李白仍阖目细细品味一番，忽然神情一震，如遭雷殛，圆睁双眼定定地看着顾青，眼眶不知不觉泛红了。

&esp;&esp;顾青叹息道：“太白兄，你我相识不过几日，这几日我观太白兄眉宇郁结，心结难抒，你本有凌云之志，奈何不容于世，既如此，何不放开胸怀，随遇而安呢？这首诗我便赠予太白兄，交浅言深，太白兄莫怪我孟浪。”

&esp;&esp;“太白兄之才情足可傲视古今，千年以后，青史之上，你的名声胜过千百帝王将相，何必妄自菲薄，郁郁寡欢？庙堂高远不可问，怎比得上江湖之自由自在，纵情独欢。”

&esp;&esp;李白对顾青的劝慰似未听到，只是反复地吟着这首诗，然后赞道：“好诗！诗如天马行空，神龙出海，其中怀才不遇之愤，又有壮怀激烈之情，更有抒怀劝慰之意，一波三折，起伏跌宕，当世诗作可列前十，顾贤弟高才！”

&esp;&esp;说完李白身躯摇晃，久久不语，忽然垂下头，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

&esp;&esp;“‘人生在世不称意’，唯顾贤弟知我，偶游山野，竟能结识生平知己，李太白此生最大之幸事也。贤弟赠诗激志之情，李太白无以报答，容我一拜。”

&esp;&esp;说完李白起身，整了整衣冠，朝顾青正式长揖到地。

&esp;&esp;顾青急忙起身还礼，心中微微有些愧疚。

&esp;&esp;刚才的这首诗，其实也是李白的，只是他还没作出来，顾青让它提前面世了。

&esp;&esp;顾青只是觉得这首诗能够劝慰李白的心情。怀才不遇，郁结于心，几年前在长安兴庆宫，满腹才华却不得重用，被天家当作宠物般豢养，仅仅做了一年的翰林待诏便辞官离去，无法想象心高气傲的李白那一年是如何度过的，承受了多少羞辱。

&esp;&esp;短短的一年，给李白的整个人生都留下的无法磨灭的心结，离开长安后放荡流浪恣情纵欢，究其根本，终究意难平。

&esp;&esp;多年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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