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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2页）

&esp;&esp;没人注意到她。

&esp;&esp;她经过了一具尸体。正是刚才被拧断了脖子的人。原来他也还这样年轻，比傅奇大不了多少。软绵绵的身体被扔到地上，双目圆睁，颈椎脱臼。这就是人的生命，这么脆弱，这么廉价，像一株草，折一折就断了。

&esp;&esp;最终颤抖的手，终于碰到了……

&esp;&esp;傅奇。

&esp;&esp;满手温热的血，令她甚至想要呕吐出来：最残酷，最血腥，最直白的方式，不断地提醒着她，全部都是真的。不是道具，不是电影，是真的。

&esp;&esp;她甚至没有办法哭。

&esp;&esp;眼眶里空空的，很干涩，没有眼泪。她竭力睁大了眼睛，机械地、麻木地在他的后腰摸索，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把硬邦邦的枪。

&esp;&esp;她猜对了。

&esp;&esp;他们抓住他的时候，傅奇根本就没有机会开枪。

&esp;&esp;这把枪还是满膛。

&esp;&esp;松虞再一次回忆起了自己的训练。

&esp;&esp;这和哪一次都不同。这不是开玩笑。她从来没有对着活人开过枪。她从来没有在黑夜里，在阻碍视线的夜雾里开过枪。她从前没有上过战场，在满地的尸体、黄土和鲜血里，开过枪。

&esp;&esp;可是一旦做好心理建设，这一切并不难。假如池晏可以做到，那么她也可以做到。这只是一种直觉，一种身体的本能，这一切早就写在她的基因里——

&esp;&esp;松虞跪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双手握起枪托，扣动了扳机。

&esp;&esp;他想要吻掉这些眼泪

&esp;&esp;子弹射中头部。

&esp;&esp;松虞仿佛听到了头盖骨被炸开的声音。目标被炸成一团血雾，踉踉跄跄倒在地上，仿佛一只负荷太满的垃圾袋，倾倒出碎裂的血肉和滚滚黄土。

&esp;&esp;下一枪。

&esp;&esp;击中咽喉。又一团血雾。

&esp;&esp;一旦开了第一枪，一切都变得更容易。她的大脑完全停止思考，脱离现实。身体的本能，只剩下瞄准—射击这两个最原始的动作。

&esp;&esp;不断有人倒下。不知是谁循着枪声，转过身来。她对上一双最凶猛的、畜生的眼睛。这令她本能地脊背生寒，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在杀人。

&esp;&esp;握枪的手指一凛。

&esp;&esp;打偏了。

&esp;&esp;庞然大物的黑影朝她扑过来。

&esp;&esp;一瞬间她失去了判断力，来不及射出下一颗子弹。

&esp;&esp;但就在此时，另一只手从夜雾里伸出来。沾着血的拳头，骨节分明，准确地击中那男人的心窝，像钢铁击穿血肉。

&esp;&esp;池晏踢开了地上的尸体，一只手将松虞拎起来，拽着她往前。

&esp;&esp;“走。”他短促地说。

&esp;&esp;迟到的月光，终于照亮了他的脸。

&esp;&esp;他满脸是血，像鲜红的刺青，是杀戮与死亡的咒文，覆盖在这张英俊的脸上。瞳孔亦是漆黑的，像地底爬上来的恶鬼，深不见底，凶悍而凌厉。

&esp;&esp;她在这双眼里看到了血与火。

&esp;&esp;看到了黄泉路上盛放的曼珠沙华。

&esp;&esp;最后几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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