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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瀚已开始用专业的姿势握住炭笔,在纸上熟练地将轮廓打好。酒红的灯光太过迷离,他索性将窗帘全部拉开,午后的大片大片暖阳映在阮馨的脸上。
阮馨心道,他既是雯雯的校友,必是以艺术课的高分考入名校。他的沙画手艺那么好,想必绘画也不错,那么,他的理想是什么?园林景观设计师?艺术家?于是,忍不住问:“袁瀚,你一开始的理想就是做园林景观设计师么?”
袁瀚抬头观摩着阮馨的神情,垂目,笔下继续飞舞着,沉默。一丝丝线条凝聚成肌肤的纹路。
阳光暖融融地耀在阮馨身上,一如许多电影电视中的回忆片段,电影中的女主角,或是在阳光下脚踩舞鞋,轻盈旋转,或是读着一本伤感的小说,或者是男主角远方的来信,只有她,落汤鸡似的包裹着自己,阮馨心道,这该是怎样一副尴尬的画。
两小时之后,袁瀚轻松地吐一口气,将笔扔下,阮馨凑上前去,只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双目发花。她感觉,这幅画像是明媚大海之上,海鸥在呼啸。她感觉,这幅画像是在炉火中燃烧,她的大脑里,霎时,全部被这幅画占据,她觉得,自己连手上都是这幅画,甚至,她自己也融入这幅画中,仿佛,画的不是她,而是,她是画。
她觉得,这幅画是有生命的。
她听得到自己在画中的呼吸声。
她看得到画中的自己在挣扎。
——可是,她明明是裹着厚实松软的浴巾,怎么他的笔下就成了透明的纱!
“你的眼透视吗!”阮馨把夺过来,想要撕掉,却又手指软滞。
袁瀚淡淡地说:“我看过摸过的女人,一眼就能记住。”
“你!”阮馨迅速将本子装进自己的包里,拉链也拉上:“我不用看过就能记住,哪天我要画你,把你的黑森林也画上!”
袁瀚从床上缓缓走下,赏给她脑袋一个爆栗:“好粗鲁。你想写生的话,现在就给你机会。”说着,佯装去解腰带,阮馨一把拦住。
袁瀚再赏一个她一个爆栗:“这么主动?”
阮馨急忙松手。
“很喜欢那副画,是吧?”袁瀚笑得泰然:“中国有句古诗,说’品画先神韵,论诗重性情。”
阮馨咬唇细细琢磨了一下,觉得似乎在理。
袁瀚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容易画吗?”
袁瀚说:“你只经历过思念,却没经历过生离死别;你只经历过欺骗和伤害,你的记性差得根本记不住他们;所以,你的世界,只有喜欢和不喜欢,像是一块琉璃,你只知道,它是美的,却不知道,它的材质有多么虚假与廉价。所以,你想什么,你要什么,别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单纯的像是一个披着透明纱衣的模特,你的size别人知道,你的体态是什么样子的,包括你的颜色也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阮馨的脸刷地一红。
“这就是我把浴巾画成薄纱的原因。”袁瀚说。
阮馨细细回味着这话,反复回味。
“那,为什么要画阳光呢?我觉得并不是因为光线不好。”阮馨问。
袁瀚略一思忖,笑道:“我有阳光眼,阳光下,可以看到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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