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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2页）

&esp;&esp;他的演技

&esp;&esp;秦宴在四岁时，被父母丢弃在孤儿院门口。

&esp;&esp;据院长说，那天正值寒风萧瑟的凛冬，大雪落满房檐，他独自蜷缩在孤儿院大门门口，因为高烧失去意识。

&esp;&esp;在他单薄的衣物口袋里塞了张纸，潦草地写着出生日期和名字，那时他并不叫“秦宴”，而是“秦厌”。

&esp;&esp;厌恶的厌。

&esp;&esp;院长不喜这个汉字的寓意，在后来为他改了名。但这欲盖弥彰的举动无法掩盖最原本的事实——

&esp;&esp;打从出生起，他就是一个被亲生父母厌恶的孩子。

&esp;&esp;连父母都嫌弃他至此，他又有什么资格奢求更多的爱呢。

&esp;&esp;在孤儿院里的日子并不见得有多么好受。最初一段时间的确风平浪静、按部就班，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直到某天几个小孩前来找茬，事情彻底乱了套——

&esp;&esp;长乐街里的孤儿院治安并不算好，性情跋扈的孩子们组成了许许多多独立的小团体。秦宴模样乖巧、性格内向，收获了不少老师的青睐，一些小孩心生嫉妒，把他堵在宿舍墙角。

&esp;&esp;接下来便是一番拙劣的拳脚相向，他笨拙地试图反抗，却没想到变故陡生。

&esp;&esp;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秦宴已经记不清晰。他只知道当自己回过神来，耳边充斥着孩子们惊慌失措的大叫、哭喊与求救，鼻尖窜动着铁锈般的腥味，熏得他一阵恶心。

&esp;&esp;再往下看，领头的小孩被自己死死拽住领口，鼻青脸肿，看不清原本模样，头顶的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浸满整张脸庞。

&esp;&esp;这本应该是极度骇人的景象。

&esp;&esp;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浑身激动得战栗，死气沉沉的细胞宛如复苏，开始疯狂地跃动叫嚣。

&esp;&esp;从那天起，孤儿院里的孩子都叫他“怪物”。

&esp;&esp;而他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真的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esp;&esp;那是刻在骨子里的阴鸷癫狂，对血液与杀戮充满强烈欲望。每当不受控制地陷入混乱，他变得不再是自己。

&esp;&esp;或许这就是父母将他丢弃的原因。

&esp;&esp;也是在后来，整个世界都厌恶他的理由。

&esp;&esp;他曾经尝试着融入人群，努力与孩子们交朋友，可每当秦宴靠近，他们都会露出嫌恶与恐惧兼有的复杂神色，像遇见苍蝇般迅速走开。

&esp;&esp;也曾有一个男孩子愿意接纳他，笑着说“我相信你不是怪物”。那时的秦宴懵懂又青涩，因为这份难得的善意失眠一整晚，如果对方愿意，他能把自己残破的、卑怯的整个小世界送给他。

&esp;&esp;后来男孩被人欺负，秦宴上前为他出头。压抑许久的野性本能再度迸发，当那些人仓皇逃跑、而秦宴用血红色的双眼看着他，牙齿磨出咯咯响声。

&esp;&esp;男孩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你、你别过来……求求你，别伤害我。”

&esp;&esp;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跑开，却不知道身后的秦宴为了压制冲动不伤害他，把指甲深深压进肉里，借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esp;&esp;在故事最后，短暂获得了善意的小怪物还是一个人独自站在黑暗角落里，掌心鲜血淋漓。

&esp;&esp;那男孩再没和秦宴说过一句话，偶然听见他与其他人闲聊时，满满全是惧怕的语气：“真是吓死我了！秦宴就是精神有问题，当时他看我那眼神，简直像要把我生吞活剥，谁敢继续和他一起玩呢。”

&esp;&esp;既然没有人愿意接近他，既然他总是会无意识地伤害珍视的对象。

&esp;&esp;那干脆用坚硬的壳把自己裹住，用冷漠的外表面对整个冰冷的、恶意相向的世界。外面的人进不来，秦宴也不愿意出去，当一点点习惯孤独，他就能避免奢望过后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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