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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esp;&esp;只有死人才盖草席呢，这乍一看很吓人。

&esp;&esp;但吓人的话，就不会多看。

&esp;&esp;这是青雉的自保手段，通过介绍自己是附近村落的人，以及拉着死人的样子来吓到路途中人，免得他们起了歹心。

&esp;&esp;其实草席下的女孩儿并不吓人，宛如白瓷做的美人。

&esp;&esp;青雉唤：“小姐，下雨了，我撑下雨布，你躺好了啊。”

&esp;&esp;白瓷美人没有回应。

&esp;&esp;一滴雨落在青雉脸上，她忙抬手擦去，将雨布扯开罩住了车，再穿上蓑衣带上斗笠。

&esp;&esp;此时的雨已经密密一片，前方的路昏昏不清，青雉丝毫不惧，牵着驴向前。

&esp;&esp;小姐说，我没有爹，我娘和外祖父都葬在许城外的杏花山，我要与他们在一起。

&esp;&esp;小姐说，我知道你不认识路，我给你画个行路指引图。

&esp;&esp;小姐说，青雉，给你添麻烦了。

&esp;&esp;小姐说，我想回家。

&esp;&esp;雨水遮盖了天地，小小斗笠根本遮不住，青雉满脸都是雨水，脚下的路越来越泥泞，每一步都宛如从泥水里拔出来。

&esp;&esp;但她一步都不停。

&esp;&esp;她低着头，咬着牙，抓着车拽着瘦驴，青雉有的是力气，跟她爹一样。

&esp;&esp;青雉的爹在陆家的铺子里能背山一样高的货物，被山一样高的货压了三天到死都不吭一声。

&esp;&esp;十岁的青雉在陆家后院背着山一样高的柴，跌倒了都感觉不到疼。

&esp;&esp;“不疼也要裹伤啊。”那位比她还瘦小的小姐扶起她，说。

&esp;&esp;给她用清水冲洗，给她敷上药粉，再用绣着一只蝴蝶的帕子裹住。

&esp;&esp;青雉向前迈去，一手推驴，一手拉车。

&esp;&esp;小姐，你别怕，青雉送你回家。

&esp;&esp;……

&esp;&esp;……

&esp;&esp;那个家，那家人啊，不像个人家。

&esp;&esp;陆大老爷因为妻子的话勾起了往事。

&esp;&esp;他站在廊下，眯着眼回想当初。

&esp;&esp;许城城外杏花山，有一座私塾，挂着牌子叫杏花书院。

&esp;&esp;叫的名字挺大，其实就是一间草屋，学生是附近乡野蒙童七八人，私塾先生胡子花白，闭着眼一声念，蒙童们就将天地玄黄念半日。

&esp;&esp;余下的半日呢，私塾先生就坐在山下河边，一壶酒，一根鱼竿。

&esp;&esp;这就是个山野闲人，陆大老爷这种生意忙人与他本应该毫无交集。

&esp;&esp;有一次拉着货经过，马车坏了，本就生意谈的艰难，马车还坏了，必然要误了约定期，气得陆大老爷狠狠踹马车，却踹得自己跌倒在地，那老先生在旁看得哈哈笑。

&esp;&esp;陆大老爷倒也没有怨愤陌生人嘲笑，干脆也不走了，走过去问老头借口酒喝。

&esp;&esp;这老头很大方，将酒壶给他，他就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看钓鱼，期间两人并没有交谈，一直坐到夕阳西下。

&esp;&esp;“好了。”老头收起酒壶鱼竿，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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