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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2页）

&esp;&esp;屋外有冷风吹得树枝嘎吱作响，平城过年的习俗是每一顿饭之前都要燃放鞭炮，晏杭正在一片虚无中伸手轻轻抚摸怀里温软女孩儿的头顶。

&esp;&esp;“你比从前要高，当初在阳城时，你还只到我心口下方，如今恰好在我心口处，阿月，我的阿月……”

&esp;&esp;男人声音带着艰涩与苦楚，想紧紧搂着她，又生怕弄疼了她，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震天响，似乎是隔壁不远处的人家在燃放鞭炮。

&esp;&esp;继而，又有或远或近的鞭炮声传来，怀里女人轻轻一颤，晏杭的手一动不动，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esp;&esp;赶到中饭的点了，点燃鞭炮的人越来越多，晏杭抚摸着书月的肩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沿着她的耳朵轻轻地往她的脸上摸。

&esp;&esp;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这样一点一点地去触碰她的脸。

&esp;&esp;书月瞧见他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幻，从一开始的麻木，到后来惊疑不定，再到他的嘴唇都在抖。

&esp;&esp;他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哆嗦着在说：“这不是梦，这不是梦……你，你……”

&esp;&esp;只是用手，他便认得出她的五官，曾经多少个午后，她练字累了就伏案睡着了，他困倦得厉害，却只是守在她旁边为她打扇，一边细细描摹她美貌鼻子嘴唇的形状，他早已在心中把她的样子画过了千万遍。

&esp;&esp;这几年来，他无数次处于绝望中，能让他支撑下去的唯有梦里的那张脸。

&esp;&esp;书月看到男人脸上两行清泪滑落，他喉结滚动两下，忍着悲痛对她说：“对不起……阿月，对不起……”

&esp;&esp;她感觉到自己脸上也冰冰凉凉的，声音却平静地问：“你哪里对不起我？”

&esp;&esp;晏杭双目空洞，嗓子仿佛堵了棉花，极力忍耐之下还是痛苦到脑袋靠在了她的肩上，他鼻酸得厉害，回想起这十几年来的事情，酸甜苦辣都混做一谈，他那已经失明的双目中都是热泪。

&esp;&esp;“或许我们当时不该认识，或许我应该把你带到边关，或许我应该破除万难回到中原来娶你，或许我再遇到你的还是颇为了解的，若是旁人不嫌弃，我可以做个教书先生，赚来的银子都交给你。”

&esp;&esp;他说到此处，沉默了一下，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esp;&esp;“你把我当一个奴仆就好，你放心，我绝不会在旁人面前乱说什么，就算是你嫁了旁的男人，我也绝对不会……”

&esp;&esp;绝对不会吃醋吗？他怎么可能做得到不吃醋。

&esp;&esp;他甚至不知道，她如今是不是已经嫁做旁人了，想到这些，晏杭只觉得一颗心又在抽抽地疼。

&esp;&esp;此时此刻，他什么都看不见，像是一个等待她宣判的罪犯。

&esp;&esp;他这样子，一定丑陋不堪吧，她又怎么会看得上他。

&esp;&esp;而书月蹲下去，拿帕子把他的脸擦了擦，认命似地叹气了：“那行吧，只是我囊中羞涩，发不了工钱，顶多只能管饭。”

&esp;&esp;晏杭只觉得喜从天降，立即笑道：“我尽量少吃！”

&esp;&esp;书月擦擦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为何，她看看眼前已经失明的男人，却觉得也许都是上天的安排，这样的他看不见她的眼泪，这样的他，好像又成了许多年前那个初去阳城病恹恹的他。

&esp;&esp;因为晏杭看不见，书月只能扶着他让他坐在椅子上，但想想往后的日子她也觉得茫然。

&esp;&esp;她承认，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也是难过的。

&esp;&esp;甚至她在想，如果当初晏杭没有受伤，他们是不是会顺利地在一起？

&esp;&esp;中间那些事恍如隔世，这将近六年的时间更是将人生割裂开来，眼前的人，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esp;&esp;但直到年夜饭摆出来的时候，书月才算是明白，自己也是高兴的。

&esp;&esp;她的年夜饭不算特别丰盛，因为人少，她住在书院后头的院子里，只有两个丫鬟两个小厮，四个人吃饭时也不分主仆都是一样的饭菜，但每一道菜都是很好吃的。

&esp;&esp;晏杭被带回来时，丫鬟水墨还以为只是萧娘子可怜这个被打的乞丐，等到“乞丐”被萧娘子洗干净换了衣裳之后，水墨吓了一跳！

&esp;&esp;这哪里是什么乞丐？分明是个长相很是俊朗的男子！

&esp;&esp;哪怕是皮肤粗糙了些，头发有些白，但换上干净衣裳，头发都梳理整齐之后，晏杭的五官便完全地展露出来了，他生得十分标致，那双眸子就算是看不见了，却依旧漂亮的很，眼尾轻轻上挑，有一股说不清的迷人气质。

&esp;&esp;书月也不避讳，大大方方介绍：“这是我家走失的一位兄长，如今先在我这里养伤。”

&esp;&esp;水墨点点头，还是笑道：“萧娘子，怪不得您今日瞧着这般高兴，水墨都很少见到您笑得这样舒心。”

&esp;&esp;书月一愣：“我哪里有笑？”

&esp;&esp;水墨歪歪头：“笑是没有怎么笑，但是一个人的神情是看的出了的，您平时里都比较平静，可今日眼睛里却含了一种轻松愉悦的味道，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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