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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原因无他,朱贺霖像只被嫌弃的、倔强而委屈的狗子一样盯着他,眼眶都红了。那憋闷的神情,控诉的目光,极力装作不在乎却又难掩沮丧的别扭姿态,叫苏晏霎时成了个针扎的皮球,只能噗噗地往回漏气。
&esp;&esp;不仅漏气,还忍不住扪心自问:我是不是有些过于厚此薄彼了?这要换作槿城背地里骂他小屁孩,说不定我还会跟着呵呵笑两声呢。可真就柿子挑软的捏?
&esp;&esp;良心发现的苏十二破天荒成了哑炮,讷讷地挤出一句:“男人十八也是一枝花……那啥,花期比较长。”
&esp;&esp;朱贺霖向下抿着嘴角,越发显出少年人那种招人疼的委屈:“又糊弄我。从小到大就没把我放眼里,更别提放心上了。”
&esp;&esp;苏晏,其意昭然若揭。
&esp;&esp;群臣也因此犯起了嘀咕,随后对“是否同意宁王及其世子入京”开始起争论。
&esp;&esp;反对者认为如今形势不明,任由藩王未奉召入京只会加剧混乱,必须等到御驾回京才能做定夺。
&esp;&esp;而一部分态度摇摆的官员则认为,京城危难迫在眉睫,要把能用的力量都先用起来,合力抵御北蛮。朱贤再怎么样也是显祖皇帝的亲孙,其父又是民间有口皆碑的贤王,不如就让他进宫拜见太皇太后。若是太皇太后点头,那么朱贤的勤王之举就顺理成章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北漠都要打到京城墙根了啊!
&esp;&esp;吵了一个多时辰仍没有定论,于是群臣将目光投向内阁,看阁老们是什么态度。
&esp;&esp;谢、江二人平日里不得清和帝青睐,忠心也微薄,此刻又颇有些病急乱投医,用一种默许的姿态不置可否,被秉性刚烈的于彻之指着鼻子骂。
&esp;&esp;首辅杨亭是唯一知道皇帝离京内情的人,但眼下他也不知皇帝去向、不知御驾何时能回京,只能一口咬死了京城九门已封闭,御驾未归绝不开启,不会对任何一个藩王例外。
&esp;&esp;至于郁懑成疾的太皇太后……已经缠绵病榻一年多了,惊不惊动也没差。哪怕当下受刺激,拍榻而起要亲自给豫王写懿旨,人刚下床,就瘫软在宫女们的惊呼与搀扶中。与朱贺霖的政斗的彻底失败,使她的身体与精神迅速垮塌,显然已没了当年一言撼动朝堂的英姿与本钱。
&esp;&esp;而鹤先生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从山西赶回京郊,见面对朱贤说的最会下棋的人
&esp;&esp;朱贤从两排站得笔直的血瞳刺客中间穿过时,被死气与杀气激出了满背寒栗。那些毫无感情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他,随着他的行走而转动,实在是堪比噩梦的恐怖画面。
&esp;&esp;而在甬道的尽头,无论天光还是灯光都照不亮这一隅,只依稀看到血红长袍几乎融入石壁投下的阴影中,裹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阴神。
&esp;&esp;朱贤在两丈外站定,深吸了口气,大声道:“我来找营主,想私下求教一件事。”
&esp;&esp;阴影无声,仿佛不屑一顾。
&esp;&esp;朱贤暗中咬了咬牙,又道:“是鹤先生让我来的。他说,营主就算不给我这个世子殿下几分薄面,也要顾及弈者大人的大事。”
&esp;&esp;片刻后,阴影中传出轻微的一声嗤,响起了沙哑冷淡、不辨男女的声音:“你们都退下。”
&esp;&esp;接到指令的血瞳刺客齐刷刷转身,迅速离开。空旷幽暗的房间里只剩两人,朱贤有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清咳一声:“鹤先生说,七杀营主可以助我入主京城。我与营主虽然交情甚少,但毕竟同在弈者大人的阵营,也算是战友同伴了,还望营主不吝赐教。”
&esp;&esp;敌暗我明的感觉很不好,朱贤边说着,边尝试走近两步,终于看清一身血袍的七杀营主正斜倚在太师椅的椅背上,以手支颐,单腿翘在扶手,另一条腿向前方地面长长地伸出去。这般无礼的姿势,在对方身上不仅显出桀骜,更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邪气。
&esp;&esp;他本以为对方会借机拿乔,不料营主却干脆地说道:“办法我是有,还不止一个,不过成不成要看各人的本事。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少的饭,可别撑死了。”
&esp;&esp;朱贤忍下话中的暗讽之意,道:“不妨都说说,我择善而行。”
&esp;&esp;“只要能赚开京城九门的任意一门,就算你赢了一半。能踏入紫禁城,便把剩下的一半也赢了。”
&esp;&esp;“谁能为我开门?”
&esp;&esp;“多得是。太皇太后算一个。她与朱贺霖从来敌对,太子继位时险些把他弄倒了台,朱贺霖记恨她,只碍着祖孙的伦理,将她软禁在宫中。如今朱贺霖离京不知所踪,太皇太后难道没有死灰复燃的野心?我不信。”
&esp;&esp;“我也听说了,太皇太后想趁机把豫王召回来抢占大位。不过很遗憾,朱栩竟回不了京了。”朱贤略带得意地笑了笑,“谁让他不多生几个儿子呢?”
&esp;&esp;“豫王回不来,太皇太后下一个考虑的肯定是扶持二皇子昭,那才是她的亲孙子,而且年幼好掌控。”
&esp;&esp;“这么说,怎么也轮不到我了?看来太皇太后这条路走不通。”
&esp;&esp;营主嘲道:“走不通的路,我何必提?所以说了,你胃口太小,画个饼也吞不下。”
&esp;&esp;朱贤的脸半青半白,咬牙道:“还请指点。”
&esp;&esp;“鹤先生如何对付豫王,你同样可以如何对付太皇太后。把朱贺昭的小命攥在手里,她能不给你开门?这条路的关键,在于你得有能力潜入京城与皇宫,绑架朱贺昭。”
&esp;&esp;朱贤思来想去,无奈摇头:“难如登天!”
&esp;&esp;“是你手下无可用之人。”营主继续嘲——若是有荆红追那样的高手为你效命,什么地方的什么人擒不到?
&esp;&esp;朱贤很想反唇相讥:“你行你上?”可转念一想,对方百分百会冷笑“把我当手下,我看你是想死”,只得硬生生噎了回去,忍气吞声又问:“还有其他的开门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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