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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节（第3页）

&esp;&esp;皇帝神情一松，轻抚他的手臂，叹道：“不必纠结。人生在世，从来不能尽善尽美，过于苛求自己，对爱你的人也是一种折磨。”

&esp;&esp;苏晏在冒着热气的浴桶中怔怔地坐了片刻，点头道：“皇爷说得对。不求尽善尽美，但求尽心尽力。我想通了。”

&esp;&esp;“想通什么？”

&esp;&esp;苏晏歪着脑袋看他，不答反问：“桶这么大，要不要进来一起洗？”

&esp;&esp;皇帝含笑接受了邀请。

&esp;&esp;两个人的肢体在热水中偎依缠绵，苏晏吐出一口长气，向后枕在桶沿，皇帝提前一步伸手，拿臂弯给他当了枕垫。

&esp;&esp;白雾氤氲中，苏晏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详，轻声道：“以前我与皇爷相处时，心里总怀着一丝惧怕。”

&esp;&esp;皇帝搂在他腰身的手紧了紧，语气却只是淡淡：“怕受责罚，乃至掉脑袋，觉得伴君如伴虎？”

&esp;&esp;苏晏轻笑：“一开始是，但后来渐渐变了。我怕的是，一旦与皇爷过了那条禁线，既回不到君臣关系，也维持不了情侣关系，最后因为搅合了太多外力、公私事，变得乱七八糟，不得不惨淡收场，甚至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esp;&esp;皇帝沉默片刻，又问：“如今呢？”

&esp;&esp;“奇怪的是，如今我反而不怕了。”苏晏侧过脸，眼神柔和地看他，“我找到了心理上的那条平衡线。

&esp;&esp;“为什么只能在君臣、朋友、家人、情侣等等关系之间独选其一？为什么不能既是君臣，又是情人；既是情人，又是兄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复杂多样，厘得太清，就像把情分掰开来一条条解析，反倒索然无味了。

&esp;&esp;“所以在这一室之中，我们有鹣鲽之情，在朝堂之上，我们有君臣之义，对国家对自己都不亏欠，有什么不好呢？”

&esp;&esp;皇帝欣然且欣慰地笑了笑，将他抱在自己的大腿上亲吻：“爱卿所言有理，朕受教了。”

&esp;&esp;苏晏搂着皇帝的脖子，讨赏似的啄了一口：“臣开导了自己，皇爷有何赏赐？”

&esp;&esp;皇帝问：“卿想要什么？”

&esp;&esp;苏晏轻描淡写地说：“讨个官儿当当。”

&esp;&esp;皇帝失笑：“你看六部尚书哪个合适，内阁辅臣想要给你最后机会

&esp;&esp;养心殿前，景隆帝下了肩舆。蓝喜边迎着他上台阶，边轻声道：“皇爷今日瞧着格外有些不同。”

&esp;&esp;皇帝用余光斜了他一眼：“哪里不同？”

&esp;&esp;蓝喜笑道：“皇爷容光焕发，想必人逢喜事精神爽呀。”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颈侧。

&esp;&esp;皇帝伸手一摸颈侧，干涸的牙印还有些微痛，嗤道：“老阉奴，眼尖得很。”

&esp;&esp;蓝喜见皇帝没有生气，于是继续拍马屁：“恭喜皇爷，贺喜皇爷，得偿所愿。”

&esp;&esp;皇帝不想咬痕被人瞧见，以免宫人见龙体受损瞎紧张，进而胡乱猜测，便道：“有什么围脖拿来遮一下。”

&esp;&esp;“天渐热，围脖不好戴了……要不，老奴去找一帖膏药，来给皇爷贴上？毕竟破了皮。”蓝喜提议。

&esp;&esp;皇帝颔首道：“不必惊动太医，你去拿。”

&esp;&esp;蓝喜领命离开。皇帝走上台阶，在殿门口看见了太子。

&esp;&esp;太子朱贺霖垂着手，站在殿门旁等候，宽肩长腿腰杆提拔，像一棵新长成的白杨。

&esp;&esp;皇帝一时有些恍惚，仿佛看见幼年的贺霖嬉笑奔跑、没规没矩的模样，莫说养心殿了，就连百官议政的奉天殿，也曾是他满地撒欢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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